第109章 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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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土一步一生莲，

白莲自血液的污秽中次第绽放，每一步都在猩红浪涛上踏出圣洁的涟漪。

从不周山到血海，后土走了一万年。

这一万年内，她不停地用自己的力量去净化这些魂魄的怨念。

无数的恶鬼撕咬她的身躯，祖巫之躯在污秽侵蚀下千疮百孔，但却无法阻止她的步伐。

倒下，站起，再倒下，再站起……

龙衍一直跟在她身后，他已经不知道后土从血河中倒下多少次，但每次她都会坚定的站了起来。

龙衍震撼的望着这一幕，他不懂后土这执念从何而来，亦不知这大爱为何如此深沉。

他无法给予后土任何帮助，他只能一直跟在她身后、一步一步地跟着，亲眼目睹着这一切...

终于，

血海到了。

幽冥血海翻涌着自开天辟地便积攒的罪孽，猩红浊浪中沉浮着万千怨灵的哀嚎，浓稠的血腥气凝成实质，在半空织就暗红的阴霾。

后土赤足踏入这片污秽之地，莲台自她足下层层绽放。

每一步落下，都似在血海撕开一道裂口，圣洁的光晕将周遭的黑暗逼退数丈。

“这里，就是一切的源头...”龙衍知道，这一场折磨终于要结束了。

当后土到达血海时，她早已经体无完肤。

她的血液滴落在血海中，但并没有融入血海。

彼岸花开了，

朵朵白花于血海之上出现，

很快，万千白花在血海上骤然盛放，宛如大雪落于火海。

圣洁与罪恶的碰撞，引得血海剧烈震颤，猩红浪潮疯狂翻涌，似在愤怒地抗拒这份纯净。

后土周身玄黄之气迸发，与血海的猩红疯狂纠缠、绞杀。

爆发出的刺目光芒中，无数金色锁链自虚空中凝结，紧紧缠绕在她身上。

龙衍心中一紧，想要冲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定住。

他眼睁睁看着后土的身形在金光中逐渐变得虚幻。

后土每迈一步，伤口便渗出滚烫的金血，将脚下彼岸花染成的猩红之色。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缓缓前行，微弱却坚韧的玄黄之力，在生死边缘勉强维系着她的生机。

生不能生，死不能死。

这是一场折磨，一场仅仅是目睹都能感受到的折磨。

“不！”

龙衍双目充血，面目因痛苦与愤怒而狰狞。

他竭尽全力挣扎，试图挣脱这束缚。

“不，我早该提醒你的，早该提醒你的……”

他声嘶力竭地嘶吼，直至青筋暴起。

可天地一片死寂，他的呼喊如同坠入深渊，没有激起一丝回响。

龙衍有心，而且还是颗良善之心。

后土的所作所为，已经将他内心深处的黑暗给净化，他实在不忍看到后土再这般受苦。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一行血泪顺着龙衍的脸颊滑落。

他从未料到，后土开辟轮回竟要历经如此痛苦与绝望。

他曾以为，后土会如同六圣那般，立下宏愿便可轻松化出轮回，却不想要经历如此痛苦。

“龙衍……”

后土似有所感，

蓦然回首，只见龙衍跪在血海崖边，正无力地嘶吼着。

后土笑了，

她苍白的面庞上，裂痕如蛛网般蔓延，污秽顺着伤口渗入肌理。

可那一抹笑容却比朝阳更耀眼，比星河更璀璨。

“龙衍，巫族就麻烦你了。”

她的声音虚弱却坚定，

“请原谅我的自私……”

后土眼眸中充斥着十分复杂的情绪，似对族人的不舍，似对兄长的想念，似对天地生灵的愧疚……

但最后，她仿佛放下了所有，眼神中只剩下那无尽的悲悯。

“轮回之道，在于给万物一个新生的机会……”

后土的声音缥缈如仙乐，回荡在整个血海之上。

那些被净化的魂魄光点，如同朝圣般纷纷涌入她的体内，在她身后凝聚出一座巨大的轮回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