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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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监侯的伯爷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哈哈哈哈哈……”狱卒大笑。

“没有，我不是！镇北侯府会来救我的……”他捏紧拳头反驳，却被狱卒言语讽刺。

他再次反抗，却被狱卒狠狠地打了一通。

“我呸！家里过不下去的人家都不会惦记儿媳妇的嫁妆，你们这高门大户里的阴私事真多，穿金戴银的还要抢人家孤儿寡母的东西，不地道！老子最看不起你这样的软蛋了，只会窝里横……”

他想说不是这样的，却被狱卒打得浑身是伤，哀求无用。

谢希濂猛地坐起来，不由深吸一口气，淡淡的松香气萦绕在帐中，让人心安。

原来是梦。

外面天色渐明，他木然由丫鬟伺候着梳洗。

这一夜他被梦境困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挣扎得多了，头发有些不顺，丫鬟梳得慢了些，让谢希濂心烦不已。

他一把抢过丫鬟手中的木梳，自顾自地梳了起来。

木梳从发间划过，一下又一下，他渐渐心安。

倏然间仆妇匆匆忙忙的脚步让他的内心又开始烦躁不安，他正要发作，却听见庄上来的婆子颤声道。

“伯爷，大夫人殁了！”

“啪嗒——”

谢希濂手中的木梳掉地，四分五裂，如同大门上那木质的匾额一样脆弱。

梦里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兰氏孤独地死在小院，几年后兰氏的哥哥兰屿会来伯府抄家，他被下狱，处斩，谢家四分五裂……不对，上一次，还未到处斩的时候他就被狱卒打醒了！

那是梦，不是真的，小小的狱卒哪里敢打人呢？

谢希濂固执地认为梦里的事情不会发生，兰家远在汝南，他就算报兰氏母女相继病故，谁会来开棺验尸不成？

他仓皇地过下去，却发现事情照着梦里的情况发展了，果然，不出三年就到了阖府抄家入狱的那一日，他不敢挑衅狱卒，没有被狱卒欺凌，顺利地吃上了断头饭，然后虎头铡猛然落了下来……

下一瞬，他再次清醒过来。

——原来是梦中梦。

谢希濂咽了咽口水，茫然走到正堂，再转回饭厅坐下。

何氏也是一样呆怔地在谢希濂身边坐着，顾不得关心他苍白的脸色。

一道道精致佳肴流水般地呈上。

糟鹅、樱桃肉、清蒸鸡、小笼包、银丝小卷、脆爽青菜、虾米炒豆腐、四色酱菜、山药甜羹、赤豆粥、粳米羹、燕窝粥、豆汤……

他们无心品尝，味同嚼蜡。

捱过朝食之后，谢希濂让何氏大办兰氏的丧仪。

何氏纳罕问道：“丧仪？伯爷在说什么？方才提早饭的婆子还说兰氏好好地待在自己院里吃饭呢。”

谢希濂回过神来，兰氏还没死。

他忘了，以为自己还沉浸在梦中梦，那这次是现实吗？

谢希濂信道，何氏信佛。

他们一个去观里拜过，一个去佛前求过，求个心安。

开过光的护身符挂在床边的松寿延年金帐钩上，他们依然一连好几个晚上都做着同样的梦。

受不了了。

何氏要开辟小佛堂，谢希濂要请道士做法！

谢守义拦住了，劝道：“父亲三思！三侄女就要出阁，这时候办道场是咒她呢！”

谢希濂这才止住，与何氏相顾无言。

他们只得请个佛像供在松鹤堂的后罩房。

一样的梦境，一样的结局，依旧没有效果。

两日后。

眼下发青，眼中布满红血丝的谢希濂走到兰氏的院里，亲眼看到她挣扎病榻。

“给她找个大夫。”

吩咐过婆子后，回到松鹤堂，谢希濂期待有个好梦。

这一夜他做梦的时间少了一半，梦里兰屿的恨意稍减，他不用上虎头铡了，却还是逃不过夺爵流放的结局。

第二日，他让何氏将兰氏的嫁妆收起来。

“封存着，暂时不要用了。”

他不知道未来如何，但兰屿活着一日，他就不会动兰氏和她的嫁妆。

这一晚他总算安然入眠，一夜无梦。

梦里的一切着实可怕，以后再也不要做这样的梦了。

——

【谢希濂：学者，梦境研究专家，人类早期服从性测试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