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谁他妈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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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瞎子连忙朝后一跳，开口道：“慢来——看看这是什么地方。”</p>

他朝四周一指。</p>

奥古斯都顿时冷静下来。</p>

是了。</p>

这里是衙门。</p>

自己在这里杀一个算命的，又算是什么事。</p>

找死？</p>

“老先生——”</p>

奥古斯都将手插入兜儿里，想要摸出一枚铜钱打发他，但来来回回摸了又摸，还是舍不得把铜钱拿出来。</p>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算我求你。”</p>

他开口道。</p>

“成啊，”老瞎子笑眯眯地说，“只要你死的时候想我一下，我现在就不跟你了。”</p>

“死？”奥古斯都重复道。</p>

“没错，我在找人，但那个人藏的很好，只有你死的时候，我才有机会找到他。”老瞎子说。</p>

“什么意思？”奥古斯都瞪着眼睛问。</p>

“猫吃老鼠，而我吃猫——”</p>

“也不能这么说，我希望得到那只猫的下落。”老瞎子肃然说道。</p>

奥古斯都怔了一会儿。</p>

吃猫？</p>

神经病。</p>

世界上没有人吃猫。</p>

虽然大家都没什么钱，但没人吃猫。</p>

是的。</p>

这家伙一定是个神经病。</p>

对付神经病最好的办法，就是哄着他，然后离他越远越好。</p>

“好，我答应你。”</p>

奥古斯都说。</p>

“一言为定？”老瞎子问。</p>

“一言为定。”奥古斯都说。</p>

老瞎子顿时高兴起来，手舞足蹈地说：</p>

“好！很好！”</p>

“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我就指点你一下。”</p>

“你说。”奥古斯都后退一步，躲开他飞溅的吐沫。</p>

“你要对付的人，也来了县城，就在银钩赌坊里玩骰子，你要干事就去那里，准没错。”</p>

奥古斯都再次怔住。</p>

他怎么知道——</p>

“不要问了——你们人类有句话叫‘静候佳音’，那么我就暂时退却，一边欣赏刀法，一边等你的消息。”</p>

“记得死的时候要想我。”</p>

说完便吹着口哨，朝街道的另一边去了。</p>

很快就看不见人影。</p>

奥古斯都收回目光，陷入沉思。</p>

这老头儿到底是装神弄鬼，还是真的会算点什么？</p>

……不清楚。</p>

但自己确实需要找个地方歇息一下，思考接下来的打算。</p>

今天一路赶到县城，又要赶回去，会很疲惫。</p>

必须休息好，才有力气杀人！</p>

奥古斯都收回目光，挑了个相反的方向，沿街道慢慢朝前走。</p>

去什么地方休息一下？</p>

桥下荫凉。</p>

不如就去桥下蹲一会儿。</p>

他正想着，忽听后面街道上传来一阵鞭炮响。</p>

人群蜂拥着朝县衙门口挤去。</p>

怎么了？</p>

奥古斯都茫然回首。</p>

“张榜了！”</p>

“快看，快看！”</p>

“——才出的榜，新举人老爷都是谁家的？”</p>

张榜……</p>

跟自己又没什么关系。</p>

没钱读书。</p>

奥古斯都转身要走，却被人潮携裹着，一时半会儿无法脱身。</p>

只见衙门前人山人海。</p>

有人大声念道：</p>

“第一名，吴静砚；第二名……”</p>

人群都在听着。</p>

奥古斯都却颇为困扰，因为这会儿已经走不动道儿了。</p>

忽然。</p>

那个声音如同春雷一般在他耳畔炸响：</p>

“第四名，张学敌。”</p>

奥古斯都心头彷佛有什么闪了一下，浑身激起一阵鸡皮疙瘩。</p>

不对！</p>

那个老瞎子——</p>

他凭什么在张榜之前，就算出白衫男子是科举第四名？</p>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p>

那些江湖上行骗的人，虽然能愚弄别人，但决计不敢碰读书人。</p>

何况是朝廷的科举！</p>

所以他并不是跟那个白衫男子一伙的。</p>

他真的是个算命的。</p>

老瞎子的话再次回荡于耳边：</p>

“你要对付的人，也来了县城，就在银钩赌坊里玩骰子，你要干事就去那里，准没错。”</p>

银钩赌坊。</p>

奥古斯都默念了一声。</p>

赌坊热闹，人多。</p>

如果趁着城叔在那里赌博，从背后刺他一刀，估计他来不及反应就死了。</p>

毕竟自己正面对决，肯定不是城叔和他手下的对手。</p>

这是自己的机会！</p>

银钩赌坊……</p>

刚才似乎看到了这个招牌，离这里只有一条街。</p>

不管怎么说。</p>

去看看！</p>

奥古斯都努力朝人群外挤去。</p>

一刻钟后。</p>

银钩赌坊。</p>

这里热闹非凡，人满为患。</p>

“下注啦，下注啦！”</p>

“买定离手，动作快一点。”</p>

“揭了——马上揭了——”</p>

吵吵闹闹之中，奥古斯都仗着个子小，身形灵活，在人群中挤来挤去。</p>

玩骰子……</p>

他好不容易穿过牌九桌，一下子就看到坐在另一边桌旁，正在摇骰子的人。</p>

不是城叔！</p>

原来老瞎子是骗人的。</p>

奥古斯都刚松一口气，便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p>

“这次我买大！”</p>

城叔！</p>

奥古斯都怔了下。</p>

要杀吗？</p>

不知为何，城叔用鱼叉刺自己的画面立刻浮现在脑海之中。</p>

身体里仿佛有一团不会熄灭的火膨胀了起来。</p>

……王八蛋。</p>

拿我的命换一座钱山。</p>

城叔你怎么不去死？</p>

还有脸在这里玩，我让你玩，我让你玩，我让你死啊！</p>

奥古斯都默默低下头，从人缝里钻过去，抽出匕首，等到庄家揭开骰盒的那一瞬——</p>

匕首刺入魁梧的脊背。</p>

“啊！”</p>

城叔叫了起来。</p>

四周的赌徒全部叫了起来。</p>

“赢啦！哈哈！”</p>

“见鬼，怎么又是小！”</p>

“我的钱！”</p>

人群爆发出嘈杂的声音。</p>

奥古斯都浑浑噩噩的盯着那个宽阔的脊背，只觉得还能多刺几刀。</p>

只有再刺一刀，才可以平息自己心里的那股火。</p>

一刀。</p>

一刀。</p>

一刀。</p>

人朝下倒去。</p>

他扭头就朝人群外挤。</p>

“你杀了城叔！”</p>

有人喊道。</p>

奥古斯都抬头一看，却见是城叔身边的打手。</p>

见鬼！</p>

这家伙可是很厉害的。</p>

奥古斯都慌忙要躲，却被对方一把抓住，双手在脖颈处一扭。</p>

剧痛袭来。</p>

呼吸接不上了。</p>

尖叫、哭嚎、桌椅撞开的声响连成一片。</p>

一切戛然而止，化为寂静。</p>

黑暗。</p>

黑暗。</p>

黑暗。</p>

——我死了？</p>

不对。</p>

好像还有一件事，我忘记了。</p>

是什么？</p>

有个人让我想一下他。</p>

是谁？</p>

是——</p>

“哈哈哈哈哈！”</p>

千百道妖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兴奋地叫道：</p>

“找到你了，我的好朋友！”</p>

紧接着。</p>

一个男人的叹息声响起：</p>

“这是何必，我原本以为我们可以体面的分开。”</p>

那数不清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吃惊：</p>

“你——”</p>

“这是什么？”</p>

之前那男人懒洋洋地说：</p>

“好不容易又吸了点力量，刚好够这接下来的一刀。”</p>

“事实上我不想出这一刀的。”</p>

“朋友。”</p>

黑暗。</p>

声音消失。</p>

一切消失。</p>

奥古斯都猛然睁开眼。</p>

他发现自己坐在县城的面馆里，左手拿着吃了一半的蛎饼，面前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蟹仔面。</p>

香气扑鼻。</p>

再一看。</p>

面馆里都是人。</p>

一名瞎了眼的老头儿坐在旁边，正痴痴傻傻地看着自己。</p>

重生了！</p>

我就知道自己能重生！</p>

这是我的底牌！</p>

奥古斯都心头定了定，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笑意。</p>

如果能无限重生——</p>

谁还怕城叔？</p>

话说回来，刚才应该直接抹脖子的，抹了就走。</p>

根本不需要捅那么多刀。</p>

还有——</p>

刚才。</p>

似乎在自己死后，发生了什么事。</p>

但是已经很模糊了。</p>

奥古斯都摇摇头。</p>

——没必要在乎那里，毕竟那是阴间的事。</p>

重要的是——</p>

我活了过来。</p>

更重要的是——</p>

他望向老瞎子，轻咳一声，恭敬道：</p>

“老先生，我请你吃一碗面如何？”</p>

老瞎子慢慢转过头，看着他，半晌才吐出一句话：</p>

“命都快没了，你还有心情吃面？”</p>

“伙计——再来一碗蟹仔面！还请老先生指教，我可是很诚心的。”</p>

奥古斯都招呼一声，再次恭敬说道。</p>

老瞎子嘴角抽了抽。</p>

“指教……”</p>

“我指教你妈啊，我这次也中招了。”</p>

“这是谁他妈想出来的刀法。”</p>

“见他妈的鬼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