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沈夜与老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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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瞎子木然应对，直到对方离开。</p>

四下无人。</p>

它就像一座石雕，失去了所有生命力，呆坐在那里不动。</p>

三百年了。</p>

自己试过了数不清的法子，都无法破开这一刀。</p>

反倒是奥古斯都被身体和念头控制，竟然走上了一条修仙之路！</p>

他修的越勤。</p>

这个世界所捕获的力量就越多。</p>

然而自己又没办法跟奥古斯都闹翻，那样的话，两人不断对战，力量被吸收的更快！</p>

齐心合力也不行。</p>

有时候。</p>

奥古斯都不是奥古斯都。</p>

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反正也杀不掉，就像是梦境中的存在。</p>

累到了极致。</p>

完全没办法。</p>

天黑了又亮，亮了又灭，灭了又亮。</p>

忽然。</p>

老瞎子开口道：“三百年了，你汲取了我和他的大部分力量，如今已经彻底不怕我们。”</p>

“我打不过你，也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了。”</p>

“让我走。”</p>

房间里一片静谧。</p>

无人回答。</p>

死寂。</p>

老瞎子浑身颤抖不止，厉声道：“你要什么？说啊，我什么都给你，放我走！”</p>

“放我走啊！！！”</p>

无人回答。</p>

整个世界维持着虚幻而冰冷的沉默。</p>

老瞎子突然想起一事。</p>

三百年前——</p>

是了。</p>

那个荷花池！</p>

也许有戏？</p>

这个念头就像黑暗里唯一的一束光。</p>

是的。</p>

对方可以这样做。</p>

为什么自己不能？</p>

按照他的逻辑，顺着这一式刀法的运行而运行自己的计划。</p>

也许……</p>

老瞎子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p>

他双手抖个不停，握在一起，捏成一道术印。</p>

“幸好，这些年我勉强修了一些时间侧的术……”</p>

“姑且一试！”</p>

术印既成。</p>

霎时间。</p>

老瞎子从原地消失。</p>

三百年前。</p>

县城。</p>

街道上。</p>

官差骑着快马，朝面馆方向疾驰而去。</p>

行人们纷纷让到路边。</p>

老瞎子也不例外。</p>

他靠墙站着，正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p>

“我们握手言和怎么样？”</p>

老瞎子猛然转身。</p>

背后是墙。</p>

说话的人在墙另一边。</p>

老瞎子将手按在墙上，正要用力，又立即停住。</p>

上一次。</p>

自己打碎了墙壁，跳入荷花池，然后在凉亭里捏碎了那个发声的东西。</p>

仔细想来。</p>

自己再也没见过那个长方形的金属之物。</p>

整个世界之中，只有那个东西，是格格不入的。</p>

它就是自己的希望！</p>

“握手言和……好，我也不愿意跟你打了。”</p>

老瞎子道。</p>

——他几乎是以最大的毅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说出了这句话。</p>

我同意了。</p>

不打了。</p>

我什么都不要了。</p>

放我出去。</p>

只要让我出去，什么都好说。</p>

让我出去！！！</p>

“你不要我的脑子了？”</p>

那个声音继续问。</p>

“不要了，你的这一招超越了我的想象，我打赌没有任何种族的存在，能想出这样一式刀术。”</p>

“——认真说的话，我心服口服。”</p>

“就此结束吧。”</p>

老瞎子一口气说完，到最后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彻底的吐露了心扉。</p>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p>

“既然如此，你转身走到对面街道的巷子里去，数十五步，停住。”</p>

“好。”</p>

老瞎子依言行事。</p>

他穿过街道，进入巷子里，走了十五步。</p>

停。</p>

四周一阵变幻。</p>

长长的通道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p>

自己回来了。</p>

回来了！</p>

等一下——</p>

谁知道这次是真是假？</p>

老瞎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朝对面望去。</p>

只见一名少年盘膝坐在墙角。</p>

那柄星河一般绚丽的长刀就插在他身边。</p>

在距离少年不远处。</p>

两道凌厉的刀芒构成一个十字架，钉住了奥古斯都。</p>

……也许真的回来了。</p>

“很高兴认识你，”少年冲他挥挥手，“虽然中间有些不愉快，但毕竟你也算是庇护过我一段时间。”</p>

他身边的长刀开口道：“不必谢它，若不是你，它也已经被吃掉了。”</p>

“还是要谢一下。”少年嘻嘻笑道。</p>

老瞎子定了定神，开口道：</p>

“我不要你的脑子了，永远都不会再有这个念头。”</p>

少年道：“很好，我也要走了——但还有些事，想问你一下，你方便回答吗？”</p>

“什么事？”老瞎子问。</p>

他发现自己再次恢复到了多脑河之躯。</p>

但三百年作为人类生活所养成的习惯，让它已经很适应以人类的方式跟对方打交道。</p>

“为什么在你的世界中，怪物们都讨厌‘毁灭’？”沈夜问。</p>

“很简单，毁灭是一种独特的意志类存在，它所对付的东西，等于被它所独占，这是至高法则，谁都无法从它那里分一杯羹。”老瞎子道。</p>

“仅此而已？”沈夜追问。</p>

“当然不止了，它最讨厌的是无法杀死——因为它就是毁灭，毁灭它等于成就了它——被它纠缠是极其麻烦的事，非常恶心，恶心至极。”</p>

老瞎子道。</p>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p>

沈夜笑笑，朝老瞎子抱拳：“请便吧，我们就此别过。”</p>

“好。”</p>

老瞎子转身就走。</p>

但他又很快停住，开口道：</p>

“现实中，你施展那一刀之后，已经过去了三百年吗？”</p>

“没有。”沈夜道。</p>

“那是多久？”</p>

“你出来的时候，我才刚收招，放下刀，坐在这里休息。”</p>

“应该有三秒左右吧。”</p>

老瞎子屏住呼吸。</p>

三秒。</p>

便是三百年。</p>

不必再想什么了。</p>

走吧。</p>

“告辞——另外如果以后要找你，怎么找？”老瞎子问。</p>

“找我做什么？”沈夜好奇地问。</p>

“为了一些珍贵的宝物，有价值的消息，以及其他事情，我们其实可以保持沟通。”老瞎子说。</p>

“那你来这密道吧，我最近一个月，就在这里休息。”沈夜说。</p>

“好。”</p>

老瞎子转过身，大步朝来时的路走去。</p>

走不过一会儿，前面便是出口。</p>

出去一看。</p>

老瞎子几乎眼泪都要下来了。</p>

果然是自己所属的世界。</p>

魂牵梦绕三百年，自己终于回来了！</p>

他身形一闪，迅速掠过山川和密林，一路奔波，朝下方的河道落去。</p>

轰隆隆隆——</p>

河流怒吼。</p>

无数脑子散落整条大河。</p>

真的回来了！</p>

回到自己的窝里，用掉各种珍稀材料和宝物，没一会儿，力量就开始不断涌现。</p>

实力尽复！</p>

行了。</p>

这下自己既有了脑子，也有了河流，更回到了自己藏匿宝物的河流之中。</p>

再也没有人能威胁自己！</p>

多脑河足足休息了七天，只觉得自己实力又有所上升。</p>

那个绿脑子呢？</p>

——他其实就是那一刀厉害。</p>

按照实力来看，如果没有那一式刀术，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p>

那一招刀法……</p>

如果得不到，日后一直被克制，其实也是一件挺痛苦的事。</p>

对了。</p>

自己有一招远程的脑波之术，能瞬间摧毁一个强大的世界。</p>

不如就在这里，释放远程攻击。</p>

——将那少年和他的刀法一起抹灭。</p>

三百年啊。</p>

自己被囚禁了三百年。</p>

用人类的话说，此仇不报非君子。</p>

反正他已经无法拿捏自己了！</p>

多脑河里，所有的脑子都同意了这件事。</p>

每个脑子都迫不及待想要品尝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p>

那就干吧。</p>

脑子们聚集在一起，同时释放出脑波，凝成了那道术法。</p>

——脑波冲击·万星坠灭！</p>

杀了他！</p>

他真是——</p>

罪该万死！！！</p>

轰隆隆——</p>

术法的轰击带起了震耳欲聋的响声。</p>

忽然。</p>

老瞎子睁开眼睛。</p>

他从破庙的墙角边爬起来，仰起头，透过横梁上的那个大洞望向天空。</p>

“师父？还不睡？”</p>

奥古斯都蜷缩在一旁，闭着眼，口中嘟哝道。</p>

老瞎子没回答。</p>

他仰着头，朝天空中望去。</p>

此时已入夜。</p>

天空中。</p>

雨水滂沱而下。</p>

惊雷阵阵。</p>

刚才——</p>

那一阵阵石破天惊的术法响动，是天空中的雷声。</p>

……原来是一场梦。</p>

老瞎子任凭雨水淋湿了自己全身，却依然站在那里不动。</p>

自己梦见自己离开了这一式刀法形成的世界。</p>

那可真是畅快啊。</p>

可是。</p>

梦怎么醒了呢？</p>

为什么会醒？</p>

明明自己出去了啊。</p>

明明——</p>

自己已经脱离了这一刀。</p>

为什么还在这一刀里？</p>

为什么？</p>

为什么！</p>

为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