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命运与反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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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竭力克制住自己心头的那股颤抖，让自己的表情维持正常。</p></p>

可是这一刻，他第一次深深感受到了那种无形而恢弘的、伟大而不可知的、从不现身却操控着一切的法则——命运。</p></p>

是的，“最佳新秀”是命运侧的词条。</p></p>

它的效果是“过去的那些对你不利的证据将被彻底销毁”。</p></p>

至于整件事是否过于突兀，是否能被人看穿——</p></p>

场中。</p></p>

掌门伸出手，在少年头顶轻轻一触。</p></p>

“好孩子。”</p></p>

掌门温声道：“你觉得自己杀了三位同门，想为他们偿命。”</p></p>

“但这不怪你，是他们欺负你在先，还杀了你的同伴，这本就是不允许的。”</p></p>

“我们说，在遗迹里，可以击败同伴，但不能凌辱，更不能杀害。”</p></p>

“——孩子，你没有错。”</p></p>

少年猛然抬起头，不能置信地望向掌门。</p></p>

掌门道：“这短刀太凶，不能再留在你手上，但我会给你别的奖励作为补偿。”</p></p>

“至于杀了这几个有辱门规的弟子，我认为你完全无罪。”</p></p>

“你看如何？”</p></p>

“多谢掌门，我没有任何意见。”少年感激地说。</p></p>

沈夜默默地看着这一幕。</p></p>

实际上。</p></p>

整个大殿都处于虚无的烈焰烧灼之中，无尽灵魂受尽焚烧之苦，化作黑影，来回游荡。</p></p>

法相·太上缚命炼魂宫！它笼罩了整个中枢殿，早已看清这里发生的一切。</p></p>

可是它没插手这里的事。</p></p>

一则只是新人弟子之间的争执，死了也就死了；二则，为这种小事暴露法相的存在？所以法相始终没有动，眼睁睁看着那三人被杀掉。</p></p>

——天衣无缝。</p></p>

整件事没有任何缺漏。</p></p>

人物动机、兵器特性、前后因果，全部没有漏洞。</p></p>

再也没有人知道那个怪物的下落。</p></p>

命运悄无声息的降临，极其自然地释放出符合人性的完整因果，为沈夜遮蔽痕迹，扫除隐患。</p></p>

沈夜垂下双目，不再去看掌门的表演，少年的感激，以及众人的崇敬。</p></p>

直到整件事完美落幕。</p></p>

太上长老开始对完成试炼的新进弟子们颁发奖励。</p></p>

掌门站在高台上旁观。</p></p>

众人一片肃然。</p></p>

终于——</p></p>

“南宫万图，成功完成两次试炼，晋阶法界七重。”</p></p>

“奖励洞府一座，灵石三千！”</p></p>

一块令牌和一个小巧的储物袋落在沈夜面前。</p></p>

沈夜接了，拱手道：</p></p>

“多谢长老！”</p></p>

太上长老看他一眼。</p></p>

实际上，这次开遗迹，就是因为这小子而起。</p></p>

现在他不用再幕天席地，手上也有了灵石，至少他长辈那边的脸面应该过得去了。</p></p>

“好生修行，不得怠慢，宗门对你是给予厚望的，你可明白？”太上长老提点道。</p></p>

“是，我一定珍惜宗门奖励的洞府，好生修行！”沈夜道。</p></p>

太上长老阅人无数，看他一眼，又听了“珍惜宗门奖励的洞府”这句话，就知道这小子是真明白这里面的道道。</p></p>

“很好。”</p></p>

长老说完，便继续给其他弟子发奖励。</p></p>

楚曼殊也是个懂行的，立刻凑过来，要看沈夜手里的令牌。</p></p>

沈夜直接将令牌递给她。</p></p>

“这是玄门最好的洞府啊……竟然给了你。”</p></p>

楚曼殊看着令牌上的“甲一”，神情有些复杂地说。</p></p>

“什么？最好的洞府？这怎么轮得到我？”沈夜问。</p></p>

“我怎么知道。”楚曼殊瞪他一眼。</p></p>

“看来我要努力修行，不能辜负宗门的一片厚意。”沈夜道。</p></p>

——看来那一座灵石山脉还真值钱。</p></p>

楚曼殊郑重其事地将令牌还给了沈夜。</p></p>

“你小心一点，那洞府以前是属于玄门大师姐的。”她传音道。</p></p>

“什么？大师姐？”沈夜也传音。</p></p>

“是的，大师姐走火入魔，被圣尊亲自出手灭杀，她的府邸虽然经过了细致的检查，但毕竟是走火入魔之人常年呆的地方，你要小心。”楚曼殊道。</p></p>

“明白了，多谢。”沈夜道。</p></p>

竟然是云霓的洞府！</p></p>

看楚曼殊那担忧和戒备的模样，兴许这种洞府对修行者称得上“凶宅”。</p></p>

这时候沈夜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了。</p></p>

他已经知道，对于修行者来说，最恐怖的事情就是走火入魔。</p></p>

其他任何类型的伤势，宗门的长老们都可以救。</p></p>

走火入魔是救不回来的！</p></p>

大概这也是云霓的洞府能落在自己手上的原因之一。</p></p>

高台上。</p></p>

太上长老还在不断颁发奖励。</p></p>

掌门圣尊则站在一边，冷眼观察着下方的每一名修行者。</p></p>

他自然看到了楚曼殊跟南宫万图站在一起。</p></p>

两人虽然在传音，可楚曼殊脸上那戒备和紧张的神情，以及南宫万图的吃惊之色，都被他观察到了。</p></p>

“这是在害怕那洞府有问题。”</p></p>

掌门一看便懂，不再理会这两名弟子，转而去观察其他新人。</p></p>

不一会儿。</p></p>

所有奖励颁发完毕。</p></p>

太上长老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宣布本次试炼结束，命令弟子们各自回归洞府。</p></p>

等所有弟子全部走完——</p></p>

太上长老拱手问道：“掌门，您可有发现？”</p></p>

“没有发现……虽然试炼之地有时候会出问题，可那个魂魔应该可以监控全场，安全回归。”掌门圣尊沉吟道。</p></p>

“难道有人杀了它？”太上长老问。</p></p>

“它具备我的几种特殊能力，战斗力不弱，应该不至于被杀掉。”</p></p>

“会不会试炼之地出问题了？”</p></p>

“也有可能，刚才我已看过这些弟子，他们的实力完全无法杀掉魂魔。”</p></p>

圣尊说完，忽然抽出那柄黑色短刀，仔细端详。</p></p>

“掌门，这刀怎么了？”</p></p>

“它倒是没问题……可是你不觉得它干掉刚才那三名弟子的事，太符合情理了吗？”</p></p>

“三名弟子在遗迹击杀同门，确实该死啊，掌门。”</p></p>

“是的，一切都合情合理。”</p></p>

掌门的双眼眯了起来，继续道：“但为什么正好是这柄吞噬灵魂的刀？”</p></p>

“您是说，那三位弟子——”</p></p>

“也许他们知道什么，却再也无法开口了。”</p></p>

掌门收了短刀，低声喃喃道：</p></p>

“你我都知道，究竟什么样的规则之力可以做到这一步，所以……”</p></p>

“这件事必须彻查。”</p></p>

……</p></p>

另一边。</p></p>

沈夜回到了玄门峰，带着佩佩一起，住进了那座洞府。</p></p>

“这里是大师姐原本的洞府，我以前就在这里烧火炼丹打铁。”</p></p>

佩佩熟络地领着沈夜四处参观。</p></p>

不得不说，这洞府灵气四溢，位置又在风景最好的地方，确实是整座山上最好的洞府。</p></p>

“这是什么？”</p></p>

沈夜指着桌上的一个圆盘问道。</p></p>

“洞府的阵盘！”</p></p>

佩佩蹦蹦跳跳上前，用手拍了一下圆盘。</p></p>

圆盘上顿时亮起一道灵光。</p></p>

“大师姐很喜欢安静，所以耗费了大笔灵石，专门做了一个大阵，用来隔绝外界一切。”</p></p>

“这么强？”沈夜问。</p></p>

“你可以感受一下。”佩佩说着，操控阵盘，打开了洞府大阵。</p></p>

嗡——</p></p>

洞府里的灵气纷纷往地下涌去。</p></p>

很快。</p></p>

外面的任何声响都听不见了。</p></p>

甚至就连太上缚命炼魂宫的虚无火焰也消失一空。</p></p>

一行微光小字浮现：“当前洞府避开了太上缚命炼魂宫。”</p></p>

沈夜有些讶然。</p></p>

“佩佩，这大阵很强吗？”他问。</p></p>

“没错了，大师姐可是阵法大家，这法阵是她全力构建的，哪怕被人毁掉，她也会立刻得知情况。”佩佩道。</p></p>

原来如此。</p></p>

兴许这法阵根本无法与太上缚命炼魂宫相提并论，但它有一个特点。</p></p>

它被毁了，云霓会收到通知。</p></p>

所以太上缚命炼魂宫没有毁掉它！也许这便是云霓与掌门之间脆弱的平衡和互信？</p></p>

沈夜思绪飞闪，心头涌起一阵奇怪的感应。</p></p>

一行猩红色的微光小字瞬间浮现：“第一封印之门即将被破掉！”</p></p>

什么？那个被封印的怪物快要挣脱封印了！沈夜心头一紧，立刻道：“佩佩，我这里有些灵石，你去购买我们近期需要的各种食物和丹药，你自己炼丹炼器需要什么，也去买一点，另外也买一身新衣服穿。”</p></p>

他将一个小巧的储物袋交给佩佩。</p></p>

“多谢公子！”佩佩喜上眉梢。</p></p>

“去吧，我正好要修行一会。”</p></p>

“是！”</p></p>

佩佩走了。</p></p>

沈夜关了洞府，开始飞快思忖应对之法。</p></p>

那一行猩红色小字依然在眼前闪动。</p></p>

可是自己能做什么？连老师都打不赢它，一交手立刻要带自己和南宫思睿逃。</p></p>

……没有办法。</p></p>

但也不能任由它逃出生天。</p></p>

如果它回到太上道宫，自己用门封印它的事，立刻就会被曝光。</p></p>

没办法了！</p></p>

沈夜思忖数息，低喝一声：“门!”</p></p>

一扇封印之门悄然浮现。</p></p>

今天依然有三次开门的机会！</p></p>

沈夜毫不犹豫地打开门，同时发动了“时之狂潮”。</p></p>

三秒停滞！</p></p>

只见这门里的时间已经停滞，里面乃是凝固的海水，在海水深处有一个浑身发光的生命体。</p></p>

——这是一处海底的封印！</p></p>

看上去似乎也挺强的。</p></p>

眼下硬着头皮也要试试，不然真没其他办法！沈夜记下坐标，解散了门，再次喝道：</p></p>

“门！”</p></p>

封印怪物的监牢顿时出现。</p></p>

发动“时之狂潮”，打开门，只见里面的整个监牢几乎被彻底毁掉。</p></p>

那个人形怪物双手化为利爪，将几面墙划了个稀烂，墙上的各种符文也彻底失效。</p></p>

眼看它就要破封而出！</p></p>

“真了不起啊，比屠浮生强多了。”</p></p>

沈夜感叹道。</p></p>

他使了个基本的缚物术法，将凝滞不动的怪物抓出门来。</p></p>

几乎是一瞬间——</p></p>

“时之狂潮”再次发动！不过这一次，针对的是门外的怪物。</p></p>

门解散。</p></p>

还剩最后一次呼唤门的机会！“门！”</p></p>

沈夜再喝一声，打开了海洋封印之门，将怪物一脚踢进去，同时朝门里发动了“时之狂潮”。</p></p>

嘭！门关上。</p></p>

整个关门开门又关门再开门的过程，没有一次操作失误，愣是让怪物在连续的时间凝滞中更换了封印之地！</p></p>

今日三次开门机会刚好用完！沈夜擦了擦额头的汗，只觉得疲惫欲死。</p></p>

笃笃笃——</p></p>

一阵敲门声响起。</p></p>

“谁？”沈夜诧异地问。</p></p>

他走出去，一把将门打开。</p></p>

只见两名长老，陪侍着掌门圣尊左右，站在门外等候着。</p></p>

“掌门，长老！”</p></p>

沈夜吃惊道。</p></p>

“不要惊慌，圣尊大人只是来看看你们这些新进弟子。”一名长老道。</p></p>

“是！请进！”</p></p>

沈夜拉开门，伸手虚引。</p></p>

掌门圣尊站在门外不动，目光却掠过了沈夜，落在桌上那个阵盘上。</p></p>

“你会用这个？”</p></p>

他问道。</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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