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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秋!”陈默的叫声惊醒了她,表弟举着台灯冲进来,灯光照亮了楼梯口——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个水洼在瓷砖上反光,形状像只苍白的手掌。
天亮后,林秋在阁楼的樟木箱里找到一叠病历,是大姑的精神科诊断书,发病时间正是小宝夭折后。最后一次记录停在1995年8月,也就是林秋五岁那年,诊断结果是“被害妄想症,坚信孩子未死,有严重自伤倾向”。
“所以大姑当年是发病了,才会把自己关在阁楼?”陈默翻看着烧剩的日记,突然指着某页残缺的文字,“这里说‘地板下的小宝’,难道……”
他们在阁楼角落的地板缝隙里发现了暗扣,撬开后露出个狭小的空间,潮湿的泥土中埋着个婴儿襁褓,红布上的牡丹花纹已经褪色,却和大姑照片里的一模一样。襁褓里是具小小的骸骨,指骨上还嵌着木屑,仿佛临死前曾拼命抓挠地板。
林秋忽然想起奶奶日记里的“阿芳又在敲楼板”,原来所谓的脚步声,是大姑在地板下敲打,她以为孩子还活着,所以每天趴在地板上和“小宝”说话,指甲缝里的木屑就是这样来的。而十二年前的暴雨夜,当她推开阁楼门,看见的其实是大姑趴在地板上,从暗格里抬起头,怀里抱着的,是早已风干的襁褓。
“可昨晚的脚步声……”陈默的声音有些发抖,“还有那个脚印,难道大姑的魂灵还在?”
林秋盯着窗外的竹林,风穿过竹叶发出沙沙声,像有人在低声诉说。她想起奶奶临终前塞给她的钥匙,还有那句没说完的话:“秋秋,当年是奶奶对不起阿芳……”
村史馆的管理员王大爷戴着老花镜,翻看着泛黄的户籍册:“阿芳啊,她男人在矿上出事后,精神就不大好。小宝没了以后,总说孩子被人偷了,在阁楼里找了三天三夜,最后把自己锁在里面,谁叫都不开。”
“后来呢?”林秋的指甲掐进掌心,她突然想起,五岁那年的秋天,奶奶曾让她给阁楼送过饭,透过门缝,她看见大姑蹲在墙角,对着地板说话,怀里抱着个布娃娃。
“后来派出所的人来撬门,里面没人应答,撬开门才发现她从天窗爬出去了,掉在后面的竹林里。”王大爷叹了口气,“那天天上下着小雨,她穿着蓝布衫,怀里还抱着个襁褓,可惜啊,人早就没了。”
原来大姑不是失踪,是从阁楼的天窗坠落,摔死在竹林里。而奶奶为了不让年幼的林秋害怕,谎称大姑跟着戏班走了,却不知阁楼里的秘密,早已在小女孩心里种下恐惧的种子。那些夜晚的脚步声,是大姑发病时在阁楼走动,或是奶奶半夜上去收拾,又或是风雨穿过破窗的呼啸,却都被孩子的想象酿成了噩梦。
回到梅雨巷17号,林秋站在阁楼的天窗前,雨水从破损的玻璃缝里渗进来,在地板上积成小水洼。十二年前的暴雨夜,她正是在这里看见大姑的“身影”,其实是奶奶披着蓝布衫,正在收拾暗格里的襁褓——奶奶一直知道大姑的孩子埋在阁楼,所以每天上来擦拭,直到大姑的死成为家里的禁忌,连阁楼都被锁住。
“秋姐,你看这个。”陈默举着半张烧焦的照片,是从日记里找到的,“这是大姑和小宝的合影,后面是阁楼的雕花窗,可窗台上有个小熊玩偶,和你小时候那个一模一样。”
林秋接过照片,指尖发抖。她想起来了,五岁那年,她把最爱的小熊玩偶落在了阁楼,后来奶奶说“被猫叼走了”,可照片里,小熊正坐在窗台上,望着抱着襁褓的大姑。原来那天她闯进阁楼找小熊,正撞见大姑发病,而奶奶为了保护她,慌乱中推了她一把,导致她踩断台阶摔下去——这才是腕骨疤痕的真相,不是“不干净的东西”,是奶奶的失手,和无法言说的愧疚。
暮色渐浓时,林秋坐在奶奶的旧藤椅上,翻开最后一本完整的日记,日期停在2005年10月,也就是她摔下楼的第二天:
“秋秋的哭声像把刀剜我的心,阿芳的事不能让她知道,她还太小。阁楼的锁换了新的,以后我每天上去一次,把阿芳的东西收收,就当她真的去了远方……”
字迹在最后几行变得潦草,像被泪水晕染:“阿芳啊,娘对不起你,小宝没了,你也走了,可秋秋还在,娘不能让她也被噩梦缠住……”
原来奶奶锁住的不是阁楼,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是女儿的疯癫与死亡,是婴儿的夭折与埋藏。而那些被她当作恐惧的脚步声,不过是奶奶在深夜里,独自爬上阁楼,擦拭女儿的遗物,对着空气说几句对不起。
最后一夜,林秋躺在奶奶的床上,听着雨声渐渐变轻。楼板不再发出吱呀声,只有夜风穿过檐角的铜铃,发出细碎的清响。她知道,所谓的“脚步声”,其实是自己内心的恐惧在叩击回忆的门,是未被揭开的真相在暗处低语。
凌晨五点,她再次登上阁楼,把大姑的蓝布衫叠好,放进樟木箱,旁边是那本烧剩的日记,和半张泛黄的照片。暗格里的襁褓被小心地包好,准备交给村史馆,让这段往事有个安放的地方。天窗的玻璃已经用塑料布遮住,晨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在积尘的地板上画出明亮的条纹。
“大姑,回家了。”她对着空气轻声说,指尖抚过雕花窗台上的小熊玩偶,布面已经发硬,却还留着当年的体温,“奶奶也很想你,她把你们的秘密藏了二十年,现在该让阳光进来了。”
下楼时,陈默正在玄关擦地板,昨天的水洼早已干涸,瓷砖上只有表弟拖鞋的印记。晨光中,老挂钟的钟摆轻轻晃动,仿佛在告别所有的黑夜。林秋摸出手机,订了下午回城的车票,掌心的钥匙不再硌人,反而带着体温的温热。
梅雨巷的石板路还在滴水,青苔在晨光里泛着新绿。路过巷口的老槐树时,她忽然听见头顶有鸟鸣,抬头看见树杈间卡着个褪色的红气球,像颗跳动的心脏,在潮湿的空气里微微颤动。那是十二年前她摔下楼那天,奶奶给她买的气球,后来不知怎么飘上了树,就像那些被埋藏的真相,终于在某个清晨,露出了一角鲜艳的颜色。
汽车发动时,林秋望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老宅,阁楼的天窗闪着微光,像只终于睁开的眼睛。她知道,恐惧从来不是来自未知的脚步声,而是来自不敢直视的过去。当那些被锁在阁楼里的秘密重见天日,潮湿的记忆便开始蒸发,留下的,是晨光里清晰的砖缝,和远处传来的,真正的脚步声——表弟追上来,递给她那只找到的小熊玩偶,布面上的灰尘在阳光里飞舞,像无数透明的蝴蝶。
雨停了,巷口的积水里,倒映着湛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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