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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果然聪明,”王翁的声音变得尖细刺耳,他一把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底下青紫色的骷髅脸,“十年前,老奴本是个落地秀才,是这松神教我用‘阴闱借魂’之术,取了别人的功名……”他顿了顿,骷髅指指向松树上的刻痕,“可惜天不假年,老奴阳寿将尽,只好再寻个替身。”
我这才看清,树干上的刻痕并非“李玄真”三字,而是“沈巍”!原来他们早就盯上了我,从钱塘寄出的荐书,恐怕就已被下了咒。那些闱墨、符篆、走马灯,全是引魂的法器!
“你以为李玄真真的死了?”骷髅翁发出咯咯的笑声,那些垂在树上的黑影突然同时转身,露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正是这几日在客栈见过的举子们,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怨毒的光,嘴里齐声念着:“还我功名……还我性命……”
最骇人的是,李玄真竟也在其中,他手里依旧攥着那把金错刀,刀尖指着我的胸口。可就在这时,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清明,用尽最后力气喊道:“快跑!松树下有密道……”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就化作无数黑虫,扑向骷髅翁。我趁机撞开身边的黑影,拼命朝老松树跑去。身后传来骷髅翁的怒吼,还有无数锁链拖动的声响。月光下,松树干上的刻痕突然裂开,渗出的红水在地上汇成条血路,直通向树根处的一块青石板。
我搬开石板,下面果然有个黑洞洞的洞口,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刚跳下去,就听见头顶传来“轰隆”巨响,回头一看,老松树竟自己倒了下来,堵住了洞口。密道里漆黑一片,只能摸着潮湿的石壁往前走,脚下不时踩到软乎乎的东西,借着偶尔透进来的月光,才发现是一具具堆叠的骸骨,每具骸骨的脖颈上都系着红丝线。
走了约莫半盏茶功夫,密道尽头出现一丝光亮。我扒开丛生的杂草钻出去,竟发现自己站在贡院的考棚之间。此刻已是三更时分,贡院的号舍里亮着点点烛光,每个考棚里都坐着个“考生”,他们背对着我,正在奋笔疾书,可从缝隙里能看到,他们握笔的手竟是枯骨。
最前面的主考棚里,挂着盏巨大的走马灯,灯影里转动的不再是披发人影,而是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正是骷髅翁和那些黑影举子。灯下放着张书案,案后坐着个穿官服的人,正在批阅考卷。
“这篇《论语》策论,见解独到,”那人发出熟悉的尖细嗓音,正是骷髅翁!他手里拿着的,赫然是我放在客栈书箱里的文章草稿,“可惜这沈巍命不好,要给老夫做替身了。”
我怒火中烧,抄起旁边号舍里的考篮砸过去。考篮里的砚台正好砸在走马灯上,烛火顿时引燃了灯纸,灯影里的面孔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黑烟四散。骷髅翁惊怒交加,猛地转身,官服下的身体竟只是副空架子,乌纱帽滚落在地,露出里面跳动的鬼火。
“你毁了我的借魂灯!”鬼火发出刺耳的尖鸣,无数红丝线从四面八方飞来,缠住我的手脚。那些考棚里的枯骨考生纷纷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我走来,他们手里的毛笔滴着黑血,在空气中画出诡异的符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想起李玄真死前说的话——阴闱借魂,定有破解之法。我拼命扭动身体,从怀里掏出那页带血的闱墨,对着鬼火喊道:“七月初七,血祭松神!你以为用邪术就能永享功名吗?天道好轮回!”
鬼火猛地一颤,红丝线的力道顿时减弱。我趁机挣脱束缚,抓起地上的乌纱帽扣在鬼火上,帽子刚碰到鬼火,就燃起蓝色的火焰,发出“噼啪”的爆响。那些枯骨考生纷纷倒地,化作齑粉,考棚里的烛光也瞬间熄灭。
密道方向传来轰然巨响,老松树的残骸被什么东西撞开,无数黑影涌了出来,正是那些被借魂的举子冤魂。他们围住鬼火,发出震天的怒吼,红丝线像活物般钻进乌纱帽,将鬼火越缠越紧。
“不!我的功名……”鬼火发出最后一声哀鸣,终于被红丝线绞灭。乌纱帽落在地上,变成一滩腥臭的黑血。那些冤魂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他们朝我点点头,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晨雾中。
天边泛起鱼肚白,贡院的钟鼓楼传来报晓的钟声。我瘫坐在考棚之间,手里还攥着那页闱墨,纸上的“死”字不知何时已变成了“生”。远处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是真正的官差来了,他们看着满地的狼藉,脸上写满震惊。
后来,听松客栈被官府查封,据说在老松树的树根下挖出了数十具骸骨,每具骸骨的脖颈上都系着红丝线。有人说那瘸腿掌柜本就是个枯骨,靠吸举子的精气续命;也有人说,是十年前被冤死的举子们回来复仇。
而我,沈巍,最终还是参加了那场秋闱。只是在走进贡院号舍时,我特意在案头摆了盏自己做的走马灯,灯影里转动的不是别的,正是钱塘的青山绿水。每当夜深人静,我总会听见微弱的叹息从灯影里传来,像是那些未能还乡的冤魂,在借着灯光眺望故乡。
如今我已官至翰林修撰,可每当秋雨连绵的夜晚,总会想起听松客栈那盏破了洞的羊角灯,想起老松树下渗出的血色汁液,还有那密道里堆积如山的骸骨。有时我会恍惚看见,在翰林院的藏书阁深处,有个穿月白襕衫的书生正背对着我刻着什么,他手里的金错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刀身上隐约映出三个字——“李玄真”。
窗外的雨又下起来了,敲打着翰林院的琉璃瓦,发出“噼啪”的声响。我放下手中的朱笔,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总觉得那无尽的雨幕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那些眼睛里没有怨恨,只有深深的疲惫与不甘,仿佛在问:这用他人魂魄换来的功名,真的值得吗?
一阵冷风吹过,书案上的闱墨轻轻翻动,露出最后一页我用朱砂写下的批注:“阴闱墨影,字字泣血,借魂者终被魂噬,此乃天道昭彰。”墨迹未干,却已有暗红色的汁液从纸背渗出,顺着桌沿滴在青砖上,汇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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