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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脚刚在青石板上站稳时,陈默正攥着祖父的临终信,站在“缚龙桥”的桥堍下。信纸边角被梅雨浸得发毛,墨迹晕染开的“河女”二字,像两条游动的墨色小鱼。桥身是斑驳的麻石砌成,拱顶藤蔓垂落,在暮色里晃出绿幽幽的影子,桥下的青溪江却静得反常,连往日里扑腾的鱼群都没了声息。
“后生仔,天擦黑了还站这?不怕招了‘桥脚婆’?”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默回头,见是个拄着枣木拐杖的老婆婆,靛蓝土布衫洗得发白,髻上插着朵枯萎的白色栀子。她指了指桥洞下泛着青苔的石阶,“前几日刚捞起个溺死鬼,就在那第三级台阶……”
话音未落,一阵穿堂风卷过桥面,把老婆婆的话尾吹得七零八落。陈默打了个寒噤,这才注意到桥洞里悬着的纸灯笼——三盏褪色的白灯笼,歪歪扭扭地写着“河神息怒”,在风里摆荡时,灯影恰好投在水面,像三张浮着的惨白人脸。
祖父的信里说,缚龙桥的夜祭藏着陈家的秘密,让他务必在七月十四前赶到。可这桥看着不过是座普通古桥,除了桥头那棵需三人合抱的老槐树,和树洞里嵌着的半块残缺石碑,并无特别。石碑上的刻字风化严重,只能辨出“万历年间”“镇水”几个残笔。
“阿婆,这桥……”陈默想问夜祭的事,却发现老婆婆已拄着拐杖走远,背影消失在雨雾弥漫的巷弄里,只留下一句飘来的尾音:“莫看水里,莫听桥响,莫拿祭台上的红纸包……”
雨越下越大,陈默决定先去村里的招待所落脚。青溪村不大,沿着江岸散落着几十户人家,黑瓦白墙浸在雨里,像幅洇开的水墨画。路过村口的土地庙时,他看见庙门上贴着新换的符纸,朱砂字迹在水汽中晕染,隐约能看出“镇水”“安澜”字样。庙前的香炉里插着几炷残香,香灰被雨水冲成暗红色,顺着石缝往下淌,像极了血痕。
招待所是栋木结构老房,老板是个寡言的中年男人,登记时反复打量他:“你是陈家那个……孙儿?”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才慢吞吞地递过钥匙,“住二楼东头那间吧,晚上别乱跑,尤其别靠近桥。”
房间陈设简陋,墙上挂着幅泛黄的年画,画的是鲤鱼跳龙门,却被人用红笔在龙睛处打了个叉。陈默刚放下背包,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江面。他无意间瞥向窗外,只见青溪江的水面上,不知何时漂着一个东西——白色的,人形的,正顺着水流朝缚龙桥漂来。
心脏猛地一缩。他冲到窗边,雨幕茫茫,江面上空空如也。是错觉吗?他揉了揉眼睛,却闻到一股淡淡的水草腥味,像是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的。
晚饭时,食堂里只有他一个客人。老板端来一盘炒青菜,犹豫着说:“你祖父当年……是桥祭的‘引香人’,对吧?”陈默一愣,祖父从未提过这些。老板叹了口气:“缚龙桥的规矩,外人不懂。记住了,今晚子时别出门,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开窗户。”
子时。陈默记住了这个时间。他回到房间,翻出祖父的信。信纸除了“河女”二字,还有一行模糊的小字:“槐树根下,石板下有物”。
夜渐渐深了。雨停了,窗外传来虫鸣,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陈默看了看表,十一点半。他悄悄溜出房间,借着朦胧的月光走向缚龙桥。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像只匍匐的巨兽。他绕到树后,果然发现一块松动的石板,下面埋着个油纸包。
打开油纸,里面是半块断碑,和桥头树洞嵌着的那块正好能拼合。碑文记载:万历年间,青溪江现水怪,溺死百余人,乡绅请高人作法,以童男童女为祭,镇于桥基之下,立碑“缚龙”,永绝水患。
童男童女?陈默想起老婆婆说的“桥脚婆”,背脊一阵发凉。就在这时,桥上传来“吱呀”一声响,像是有人在搬动重物。他连忙躲到树后,只见桥上走来几个黑影,手里提着灯笼,灯笼光映在江面上,晃出细碎的银鳞。
他们在桥中央停下,摆开一个竹筐,里面是三牲祭品和一叠黄纸。为首的老人穿着青色长衫,手里拿着三炷香,对着江面喃喃自语。陈默屏住呼吸,隐约听见“河女息怒”“保佑平安”之类的话。
突然,青溪江的水面开始翻涌,不是波浪,而是从水底升起一团白色的雾气。雾气越来越浓,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立在江面之上。那些黑影纷纷跪下,将一个红纸包扔进雾中。雾气中人影晃了晃,似乎伸出手接住了纸包,然后渐渐散去,江面恢复平静。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陈默看得心惊肉跳,直到那些黑影离开,才敢从树后出来。他走到桥中央,地上还残留着燃烧过的纸灰,竹筐里的祭品完好无损,只有那叠黄纸少了几张。
他捡起一张散落的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咒,边角印着个小小的“陈”字。这是祖父的笔迹!难道祖父真的参与过这种祭祀?
就在这时,他脚下的石板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敲打桥基。紧接着,他听到了歌声,极轻,极柔,像是女子在耳边低语,唱的却是些不成调的咿呀声,带着水汽和水草的腥气。
他猛地看向江面,月光下,青溪江的水色发黑,像是墨汁。水面上不知何时漂着一绺长发,乌黑油亮,正顺着水流打转。他想起老婆婆的警告,“莫看水里”,正要移开视线,却见那长发末端系着个红色的纸包,和刚才黑影扔进雾里的一模一样!
纸包在水面上漂着,离他越来越近。陈默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把它捞起来。指尖刚触到冰冷的江水,那歌声突然变得尖利,像是无数根针同时扎进耳朵。他抬头望去,只见江面上不知何时浮出一张脸,皮肤苍白如纸,眼睛是两个黑洞,正透过水面盯着他!
“啊!”陈默吓得后退一步,撞在桥栏上。再看江面,只有那绺长发和红纸包还在漂着,刚才的人脸消失了。
他连滚带爬地跑回招待所,关紧门窗,心脏狂跳不止。那就是“河女”?被镇在桥基下的童女怨灵?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他被嘈杂的人声吵醒。推开窗户,见村口围了一群人,议论纷纷。他下楼打听,才知道村里的刘老五昨晚掉江里了,今早被发现漂在缚龙桥下游,死状奇特——全身浮肿,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手里紧紧攥着个湿透的红纸包。
陈默心里一沉,那纸包和他在桥上看到的一模一样!他挤出人群,想去找昨晚主持祭祀的老人,却被告知那是村里的老族长,今早突然中风,说不出话了。
线索似乎断了。陈默回到房间,拿出那半块断碑,反复查看。碑阴处有一行极浅的刻字,像是后来加上去的:“癸未年,陈姓引香人,以血为契,暂镇怨魂。” 癸未年,正是祖父出生的那一年!
原来祖父家世代都是“引香人”,负责在桥祭时与“河女”沟通。但为什么要用“血为契”?难道祭祀并非祈福,而是镇压?
他想起昨晚祭祀时,河女接了红纸包就散去,而刘老五捡了纸包就送了命。这纸包里到底是什么?
他决定再去缚龙桥看看。白天的桥显得普通了些,只是桥洞下的石阶上,果然有块地方泛着异常的水渍,像是常年被水浸泡。他沿着石阶往下走,江水就在脚边,墨绿色的,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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