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见我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63章 等得起,重生觅良婿,偏执权臣他总想抢亲,青山见我在,海棠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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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道颀长身影穿过月洞门,油纸伞上滚落的雨珠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水花,桑知漪望着伞沿下露出半截玄色衣角,竟生出恍如隔世的恍惚。

“你倒是会挑时辰。”她望着白怀瑾收伞时抖落的水珠,檐下灯笼将他眉间那颗朱砂痣映得愈发殷红。

白怀瑾将伞倚在廊柱旁,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谢家二郎的事,你该听说了。”

这话像块冰碴子砸进心窝,桑知漪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雨幕中芭蕉叶被打得东倒西歪,她盯着那片残破的翠色,声音轻得仿佛要化在雨里:“不是说...生死未卜么?”

“五万铁骑埋骨黄沙,主帅岂能独活?”白怀瑾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日菜价,修长手指拂去肩头水珠,“战报传回那日,兵部连夜拟的折子——不论生死,唯死谢罪。”

桑知漪突然觉得寒意顺着绣鞋爬上来。

她记得谢钧钰跟她提起过二哥谢骏,那个总爱把糖葫芦分给路边乞儿的少年将军,如今连尸骨都寻不回了么?

“谢钧钰他知道了么?”话到嘴边又咽下,檐角积水突然“啪嗒”砸在石阶上,惊得她指尖一颤。

白怀瑾摇了摇头,终于转过身来。灯笼在他眼底投下细碎光影,却化不开那片浓墨似的漆黑:“卫国公与谢博尚在,西境援军又至,总归比前世好上许多。”

这话让她想起那个血色的梦。

梦里谢府白幡被北风撕成碎片,谢钧钰跪在灵堂前的身影单薄得像纸,而宫使尖利的嗓音刺破雪夜——“卫国公府谋逆案发,夺丹书铁券,永世不得归京!”

“如今会怎样?”桑知漪听见自己声音发飘,“谢家会不会亡?”

“全看谢博能否力挽狂澜。”白怀瑾望着廊外渐密的雨势,“若胜,或可保爵位;若败…”未尽之言化作一声冷笑,混着雨声格外刺骨。

桑知漪突然觉得喘不过气。她转身欲走,绣鞋却在水洼里踩出“咯吱”轻响。

“拿着。”白怀瑾忽然递来熟悉的梨花木盒,盒角缠枝莲纹还沾着水汽,“新配的安神香。”

“不必。”她瞥见盒盖上那道浅浅刀痕——那是去年替他挡刺客时留下的,“我说过我不会接受你的东西。”

“我知道。”白怀瑾收回木盒的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方才的温情只是错觉,“但我也说过,不会放弃。”

雨丝斜斜飘进回廊,沾湿了桑知漪鬓边的碎发。

她望着院中那株被风雨摧折的木樨树,忽然轻声道:“若你是他,会为家族去北境么?”

白怀瑾低笑出声,笑声里裹着化不开的寒意:“你心里早有答案,何必问我?”他突然逼近半步,带着松香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我若是谢钧钰…”

话音戛然而止。桑知漪看见他眼底闪过狼似的幽光,那是她从未在谢钧钰眼中见过的狠绝。

“谢家儿郎要顾全忠孝仁义,我白怀瑾却只在乎眼前人。”他指尖掠过她发间玉簪,在将触未触时骤然收手,“若你开口,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能转身就走。”

这话烫得桑知漪心口发疼。

她仓皇后退,绣鞋踩在积水里溅起细小涟漪,却听见身后传来白怀瑾低语:“好好想想,我等得起。”

雨幕渐浓时,谢钧钰的马车停在巷口。

这些日子他总挑黄昏时分来,有时带着韦夫人做的茯苓糕,有时只是站在铺子外看她在柜台后拨算盘。

今日他披着半旧的墨灰斗篷,肩头还沾着从兵部带来的寒气。

桑知漪看着他眼底青影,到嘴的嗔怪又变成:“夫人咳疾可好些了?”

“用了你送的川贝枇杷膏,夜里能安睡两个时辰了。”谢钧钰解斗篷的手顿了顿,露出内里靛青官服。桑知漪这才发现他腰间玉带竟松了一扣——他向来是最重仪容的。

“最近...很忙?”

“西境粮草要经户部、兵部、枢密院三道核验。”他苦笑着揉眉心,“今日为着两千石陈粮该算哪年的账,同度支司吵了半日。”

桑知漪斟茶的手一抖。

她想起白怀瑾曾说过,前世也是这般光景,谢钧钰为着军粮与户部周旋时,北境战报却如雪片般飞来。

等终于筹够粮草,接到的却是父兄阵亡的消息。

“尝尝新制的梅煎饮?”她将青瓷盏推过去,故意让指尖擦过他手背。温热的触感让她稍稍安心——至少此刻,他还在这里。

谢钧钰捧着茶盏却不急着饮。烛光将他侧脸镀上柔和的轮廓,那双向来凌厉的凤眸此刻盛满暖意:“漪儿,等这些琐事了结,我带你去城外观星可好?太史令说今冬有百年难遇的流星雨。”

桑知漪望着他袖口磨起的毛边,突然鼻尖发酸。

她知道的,他案头永远堆着永远批不完的公文,腰间荷包里装着提神的冰片,可只要她多看一眼糖画摊子,他再忙也会跳下马车去买。

“其实不必日日过来。”她低头搅着帕子,“你那么累。”

“见着你就不累了。”谢钧钰忽然伸手,替她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有时从枢密院出来,马车走着走着就到铺子前了。看着二楼窗棂透出的光,便觉得明日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窗外暮鼓恰在此时响起。

谢钧钰起身系斗篷时,桑知漪瞥见他后颈有道新鲜血痕——定是昨夜在兵部值夜时,又被那帮老顽固气得旧疾复发。

“这个带着。”她将手炉塞进他怀里,炉壁还残留着体温,“路上别骑马了,仔细着凉。”

谢钧钰走到门边又回头。细雨将他眉眼晕染得格外温柔:“漪儿,等流星雨来那日,我有话同你说。”

桑知漪望着马车消失在雨幕中,忽然想起白怀瑾那句“等得起”。

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混着渐远的马蹄声,竟像极了前世谢钧钰出征时,铠甲碰撞的声响。

……

秋雨初霁那日,梅煎素雪铺子外的青石板上积着水洼。

桑知漪掀开竹帘时,正撞见个铁塔般的玄衣男子负手而立。

男人鬓角染霜,眉骨处斜着道寸许长的旧疤,战甲未卸的肩头还凝着北境风沙。

正是鼎鼎大名的卫国公!

茶汤三沸时,谢文渊屈指叩了叩案几:“钧钰那小子没同你说要去雁门关?”声如金铁相击,震得茶烟都散了几分。

桑知漪捧着越窑青瓷盏的手稳稳当当:“未曾。”

盏中碧螺春泛起涟漪,映出她清凌凌的眸子。

谢文渊鹰目微眯。

眼前少女脊梁挺得笔直,倒像是雪地里新抽的翠竹。他见过太多人在这种注视下瑟瑟发抖,可这姑娘连眼睫毛都没颤一下。

果然好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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