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橘绿有时候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98章 灰蒙蒙一片,她自是灯火,橙黄橘绿有时候,海棠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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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沈世良睥睨道。
“每个人的情况都查清楚,来龙去脉,一个不落下。”经理保证。
“你这里,帮工的外国人多吗?”沈世良问道。
“有一些,七八十来号是有的。”经理惶恐,“大少爷,您问这个干嘛呀?”
“哦。”经理一拍脑门,“大少爷,这里面还真有漂亮的,白俄的,欧巴罗的,…….”
“闭嘴!”沈世良问道:“有新来的,年轻男人吗?”
“啊?”经理脑子不转了,沈世良脑子是被驴踢了吗?怎么改喜欢男人了?
受刺激了!前段时间有报纸说沈家两个少爷抢一个女人,大少爷今日如此关心三少爷,必然来者不善。
经理心里打鼓,刚才发得一笔横财仿佛也不是那么香了,讨好了大少爷就要得罪三少爷,这两个都是阎王不是?
沈世良一脚把经理踢倒在地上,这经理立刻就一骨碌滚了起来,嘴里喊着,“大少爷,小的说错什么了?您说,小的自己打,不劳您动手。”
说罢,经理就左右开弓,把自己噼里啪啦打起来。
沈世良不耐烦,“滚!”
经理屁滚尿流,正要结束这一劫,沈世良又道,“回来!”
经理束手站着,“大少爷,您吩咐。”
“最近有没有单身女士入住?”沈世良问道。
“大少爷,单身女士不少,您知道,民国了,现在讲妇女解放,各种原因跑出来的女人不在少数。”经理又道,“八大胡同的姑娘,长期在这里住的也不少,还有一些女学生,流莺,被包养的,各种各样的。”
沈世良心烦,“走吧。”
沈世良决定守株待兔,只要知道她在这里,自己心就安稳了,以宜棠的性格,她不会做冒险之事,她应该在等连泽锦津兄妹。
沈家发生了什么?
沈世良叫来小象,嘀咕几句,自己走了。
鬼使神差,沈世良到了0914,房间号是沈世元的生日。
侍应生乖乖打开房门,门轴发出幽咽叹息,沈世良的皮鞋碾过波斯地毯上不显眼的红酒渍。
这里已经被收拾过了,宜棠也来过,沈世良一眼看见梳妆桌上摆放的首饰,在武威时假借客居主人送的玉簪,还有一只珠钗,想来是沈世元送的。
她都留下了。
沈世良摩挲玉簪,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广州雨季,叶片宽大肥绿,花挂着露珠滚落。
沈世良把玉簪放进自己口袋里,那是他假借他人之名送的,当时他好羡慕沈世元,可以名正言顺有宜棠相伴。
如今看来这个傻小子,已经功亏一篑,再想翻身,那就难了。当然,自己恐怕只有做梦的份了。
宜棠的心,只敞开给自己。
广州的三月,春雨绵绵,花香又绵密又黏腻,孤儿院的草坪上,长满蒲公英,各个顶着白色的雪球,宜棠摘下一朵,不等她张口吹气,蒲公英细碎轻柔的的花羽已经随风散去,宜棠那时年幼,不知它们离开的时候是不舍还是向往,总之飘飘荡荡,四处散去。
现在宜棠明白,若是心有远方,定要鼓足了劲。
她不想成为命运的俘虏,她也不想沈世元为她为难,前方传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坏,她知道沈世元总有方法解决。
沈家自日本人获得了徐州煤矿的开采权的消息见报,便进入舆论的漩涡,沈一章被困其中。
暮色将沈宅朱门上的匾额染成血色,沈世良左思右想,没有归家,住在外面,便宜行事。
沈一章枯坐沙发上,手里的茶杯似乎有千斤重。
管家缩在博古架阴影里,眼看着汝窑天青釉瓶映出街口晃动的火把,火星随风卷入庭院,点燃了园中植物。
火光四起,下人们战战兢兢扑火。
祠堂祖宗牌位前的长明灯因煤油断供而熄灭,沈一章摸黑跪在蒲团上。
檀香灰落在《沈氏家训》的“忠义传家”四字上,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喷溅,这一刻他不曾想过,民意汹涌,究竟是他沈一章值得这样被唾骂,还是他应该这样被放弃?
沈一章反复电话,总统府只说不方便,他又提笔致信,墨迹被茶水泡涨,像只溺毙的蜘蛛。
沈世良回到招商局衙门,门也未能进去,传话的说上头让他去避避风头,免得殃及池鱼。
沈世良站在招商局顶楼,他解开领口纽扣,让暴雨浇透衬衣。
沈家的溃败摧枯拉朽般袭来。
沈世良心里有暗暗的轻松感,仿佛早有准备,这一天终于来了。
招商局码头停泊的货轮鸣笛声刺破夜空,浪涛拍打船身,沈世良电话沈世元,沈世元只说让他放心,暂无性命之忧。
最新密电显示:江南制造局已停止向沈系部队供应枪械。
沈世良根本不吃惊,沈家在权力的顶峰风吹浪打数十年,树敌无数,他不怕沈家往日功绩烟消云散,只是如今说起,人人得而诛之,痛打落水狗,让他心寒。
六国饭店的经理,见惯风雨变化,并不敢怠慢沈世良,日日迎来送往,殷勤如初。
这日,经理敲门,“大少爷,那日三少爷带的女人,一人住着一个房间,自进来后,便没有出去过。”
沈世良递上一根上好的雪茄,“知道了,你下去吧。”
经理心里乐开了花,大少爷果然还是好这口,他喜滋滋的,让人看着这个女人,风吹草动要向他汇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不定哪一天沈世良又东山再起了。
一个微时的情份,远比花团锦簇时的恭维强,他不过是压了小小一注,毫无成本,结果却可能大赚。
想到那个漂亮的女人,他心里又暗暗骂道:“妈的,都是鱼肉百姓换来的钱,什么时候了,还有心在这里玩女人!”
这个女人先前跟过三少爷……不对不对,经理发财的嗅觉灵敏度瞬间和狗鼻子一样灵。
经理把固定的打扫沈世元房间的女佣叫来,“那日打扫三少爷房间,有何不同?”
“没什么不同。”女佣人道,“整整齐齐,不像是有人动过一样。”
“再想想。”经理道,“想清楚了再说,不着急回答。”
“应该是有女人来过。”女佣人想了半天。
这就对了,经理脑瓜子一转,“房间里有什么?”
“房间有没有打过架的痕迹?”经理问得暧昧,女佣人脸一红,“不知道。”
“猪脑子!”经理不耐烦了,“你收拾床铺不知道吗?”
“我进去的时候,床铺已经收拾整齐了。”
“那你怎么知道有女人?”经理有些气急败坏,好好的发财机会,他不能就这么放过。
“桌上放了两只簪子。”女佣人道,“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是贵重之物,房间似乎已经被打扫过了。”
“你出去吧。”经理心想,“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讲究人啊!”
之前有传言三少爷六月里要成亲,如今六月已尽,他人也上了战场,这婚事又是怎么回事?经理打着他发财的小算盘,绞尽脑汁地想。
“算了,先盯住沈世良!”
沈世良也吩咐小象,“加派人手,看好了荣小姐。”
小象正要走,沈世良喊住:“把小马喊过来,告诉她荣小姐在这里。”
小象道:“那经理鬼鬼祟祟,今日去了三少爷房间。”
“盯紧他。”沈世良刚说完,“我先前吩咐你买的宅子呢?”
“荣家旁边那个?”小象道,“少爷您放心,我早就办妥了,剩下的银票,这几日就交割。”
每当运河传来货轮汽笛声,宜棠便神经质地检查门窗插销。
夜里暴雨拍打孔雀蓝琉璃窗,她在梦中看见沈世元站在津浦铁路断桥处,背后是燃烧火焰似乎要将他吞没。
惊醒时满手冷汗,她眼泪簌簌落下,《字林西报》上头条新闻的铅字在晨光中凸起如弹痕:“沈系精锐被困枣庄”。
熬到天光初现,天地仍是清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沈一章的白发像一簇将熄的烛火。
当她调转镜头看向徐州,却只见灰蒙蒙的硝烟遮蔽了所有想象。
她挂念沈世元,他锁骨处的伤,愈合后会在雨天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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