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着收纳筐里的二十几个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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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定艾：啊……好。

（相定艾还要拿毛绒玩具，确实没手拿。）

（文过之又装回去了。）

文过之：你不问我怎么找到你的吗？

相定艾：跟踪我？

文过之：当然是问植择清的啊，他说你喜欢来这个购物中心，我就也来看看。

相定艾：……这么巧吗？

文过之：你这是被我说得突然迷茫了，半途改道来挥霍时间了吧。

（相定艾眼里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相定艾：为什么我想什么你总能知道？

文过之：因为你这个阶段我已经经历过了呀，二三十岁的人看我一眼也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相定艾：可是我以前遇到的很多老师都会把偏见强加在学生身上，他们说的全是错的。

文过之：那不是他们不懂，是他们故意不想懂，这样才衬得他们地位高呀，“我说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就是什么样的人”，这就是权力。

（相定艾有种多年的疑惑突然通了的感觉。）

（文过之笑了起来，赶紧说。）

文过之：不过你也别我说什么就信什么啊，我还没你成熟呢，应该我向你学习。

相定艾：我成熟吗？

（相定艾从来没听过别人这么说自己。）

文过之：你觉得成熟是什么？

相定艾：就是自我认知清晰、目标明确、肯为了自己的将来提早付出努力。

文过之：你这个回答就很成熟啊，我不觉得你这个年龄人人都能做出这种回答。

相定艾：可是我说的这些我都不是啊。你说的没错，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文过之：你能这么想已经很厉害了，迷茫也是思考过才会有的感受，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没目标。

相定艾：可是我……

（相定艾丝毫不觉得文过之说的是自己，他还是很自我怀疑。）

相定艾：我一点都不符合……这个地方的标准。

文过之：你明白对自己有认知就说明你已经比多数人强了吗？

（店员把毛绒玩具拿来了。全部在一个透明的薄袋子里压成一团，扎了个口。）

（相定艾一边接过一边继续说。）

相定艾：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我以后要怎么办。

文过之：没几个人知道，都是时间赶到跟前就过去了。其实你现在尽量多玩儿玩儿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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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定艾看着文过之，头稍微向左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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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0

〈公园，篮球场〉

（文过之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衣服全湿了。）

（相定艾还不太累，站在一边右手抱着球。）

相定艾：你这个水平确实可以。

文过之：……是不是……

文过之：……

文过之：……很难见到……

文过之：……

（文过之说不出来了，直接坐在了地上，低头喘着气。）

相定艾：而且你这个体力也……

（相定艾是根本没想到会打成这样。）

相定艾：……

相定艾：所以你以前没怎么打过球吧？

（文过之还没缓过来，说不出话。）

相定艾：嗯没事你先缓一会儿。

（相定艾在他旁边也屈膝坐下，把球放到一边。相定艾看到他耳朵通红，脸颊也是。）

相定艾：你这是运动过敏吧？

（文过之摇了摇头。）

（他又趴在肩膀里喘了一会儿，抬起头，捂了一下嘴，表情很难受的样子。）

（相定艾一下要起来，很担心地快速问他。）

相定艾：怎么想吐吗？

文过之：不是。

（文过之的右手挡在鼻子前。）

文过之：鼻子疼。没事。

相定艾：……天呐……

相定艾：耳朵也疼吗？

（文过之点了点头。）

相定艾：你这是……你身体很敏感吗？

（文过之点了一下头。）

相定艾：你得注意啊，别剧烈运动了。

（相定艾才反应过来。）

相定艾：你刚才不行了怎么不说啊？我看见你忍着呼吸才发现的。

（文过之看着地面没回答。他呼吸已经能缓过来了，但还是觉得整张脸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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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定艾这时感觉到文过之身上的比较深处的性格了。）

相定艾：你跟别人打也这样吗。

文过之：……没有。

相定艾：那你是觉得跟我第一次见面不好打断啊？

（相定艾试着轻声问。）

文过之：……不是。

（文过之的眼神很明显在想别的。相定艾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相定艾：……

相定艾：你跟你同事打吗？

文过之：嗯。

相定艾：他们打得怎么样？

文过之：只跟一个人打过。他还好吧，一般。

（文过之补了一句。）

文过之：我说正常人水平的那种一般，不是比我烂的一般。

（相定艾笑了一下，继续慢慢问他。）

相定艾：那你跟他打，也这么一直打到耳朵疼吗？

文过之：……我们平时一直有体力评价，他知道我不行，所以就……可能会一直让我休息…

（文过之语气很弱。）

（相定艾对于文过之突然这么吞吞吐吐的样子有点不明白，然后想了一下就理解了。）

相定艾：[噢。他是在替我考虑，不想让我觉得他是在说我没有那个人照顾他。]

相定艾：[他这个性格真是……没想到他其实是这种人啊。]

相定艾：噢……那我跟他你更喜欢跟谁打啊？

（相定艾故意这么问了。）

文过之：……

（文过之想得比较久。）

文过之：我选不出来。

相定艾：就现在，我跟他同时——

（文过之摇头打断了。）

文过之：选不了。

相定艾：……那看来他对你很重要啊？

（文过之又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

文过之：……也没有。

相定艾：……

相定艾：你对重要的理解是不是跟普通人不太一样啊？

文过之：……嗯，好像是。

相定艾：你觉得什么算重要？

文过之：就是以命换命那种。但我对任何人都做不到，所以肯定没有我觉得重要的人。

相定艾：但你是喜欢那个人的吧？

文过之：嗯。

（这个文过之立刻点头回答了。）

相定艾：那你喜欢我吗？

文过之：……

文过之：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呢。

相定艾：哦，那你的自我介绍羞耻好了没有？

文过之：你能当面儿叫你哥吗？

相定艾：……

相定艾：你这也是因为比我大两岁看出来的？

文过之：不是。就是觉得你会这样。

相定艾：我从来没叫过称谓，就是叫名字。

文过之：你跟阿姨叔叔也这样吗。

（文过之一直是看着地面和相定艾说话的。但相定艾一直看着他的脸。）

相定艾：没有。就对我哥这样，可能因为他那几年都不在家，回来的时候有点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文过之：不打电话吗？

（文过之稍微往左侧过脸看着他。）

相定艾：打啊。经常打，但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外面怎么样，问他又不可能说不好。

文过之：那你以后出去……你想过会是什么样的吗。

相定艾：……不知道。

文过之：……

文过之：我叫文过之。

相定艾：好了？

（相定艾提高音量笑着问他。）

文过之：我本来就没有！我就是不爱说自己名字。

相定艾：那就是自我介绍羞耻啊。

文过之：……我们得出去见各种人好吗，经常自我介绍。

（两人都不说话了一会儿。）

文过之：回吗。

（相定艾站起来。文过之也慢慢站起来了。）

文过之：我小学练了六年。

（文过之突然看着他说。）

相定艾：……

（相定艾今天已经够震撼了。）

相定艾：为什么……因为你想克服自我……吗。

文过之：我家让学的。我还学过足球、排球、垒球、壁球、棒球、橄榄球。

相定艾：……就是不管你适不适合，想把你培养成运动员那种吗？

文过之：不是。就是觉得运动多了能保护自己。

（相定艾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个想法。）

（文过之弯下腰从地上的包里把课本取出来给他。）

文过之：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见。

（文过之又弯腰拿起包背上。）

相定艾：拜拜。

（相定艾看着文过之走出篮球场，然后提上毛绒玩具从另一边的出口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