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集 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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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少琢直接在岸边坐下，踩进了水，三步跨到他们身边，把按着植择清脖子的那个人一把推开了。那个人一下失去重心，旁边人要去扶也没来得及，他向后跌坐在泳池里了，“哗——”的一声水声在游泳馆内泛开。）

（杏少琢弯腰帮植择清拍着背，植择清一直在剧烈咳嗽。）

杏少琢：[对不起啊，刚才应该早点这样。]

（杏少琢眼圈已经红了。）

（昌组那几个人都没说什么，站在一边很习以为常的样子，但同时也都觉得实在跟杏少琢没法沟通。）

（被推到的那个人站起来以后走到杏少琢身边，没有看他，对着他说。）

——：你得自己先心里准备好，我们现在都是为了保护他。

（杏少琢听到了，但也没看那个人，给植择清小声说了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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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择清跟着他上岸了，两人走到长椅边，杏少琢从上面拿起浴巾帮他披上。）

——：那今天是练还是不练啊？

（被推到的那个人站在泳池里冲他喊道。）

杏少琢：不练了。

（杏少琢一直弯腰看着植择清的脸，稍微往左转了下头应道。）

（那几个人都慢慢地往梯子那里走了。）

杏少琢：我说以后都不练了。

（杏少琢直起身，视线还是一直看着植择清的脸，放大声音说道。）

（身后响起了“啊？”“这不行吧……”的声音。）

（杏少琢已经和植择清往游泳馆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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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这里，往左走几步就是淋浴间和更衣室。）

（更衣室门开着，里面没人，植择清进去在椅子上坐下，用浴巾擦着头发。）

（杏少琢没进去，站在外面看着他。）

（擦了几下植择清就要开始穿衣服了。）

杏少琢：清。

（杏少琢在门外叫道。）

（植择清抬起头，向右转过脸望向他。）

杏少琢：我给你说过什么。

植择清：……

（植择清放下衣服，站起来，走过去把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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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少琢转过身，把墙壁边的拖鞋穿上了。他看了看自己对面的墙壁和外面远处的电梯门，双臂在胸前交叉抱着，低下头。）

杏少琢：……

杏少琢：[我在干什么。]

杏少琢：[我已经把他扔给俱乐部了，什么都由不了我了。]

杏少琢：[这项训练只要我还在俱乐部就拦得了，别的我什么也干涉不了了。]

杏少琢：[那都是协议上的内容，他不做也得做。]

杏少琢：[给他签的那个和普通成员的协议不一样，他相当于身体就是俱乐部的了。]

杏少琢：[那怎么办呢，我保护不了他，只有俱乐部才有办法。]

杏少琢：[我真的……我只能做到这些吗？]

（杏少琢把这几个月已经想过的问题又全部想了一遍。）

杏少琢：[……我真的没办法了。]

杏少琢：[他现在只有一个人，能为他做的我考虑过了，那根本不可行。]

（杏少琢的牙在嘴里稍微咬住了。）

杏少琢：[而且我已经走上这个选择了，我说什么也要维持到底。]

杏少琢：[是我努力争取来的，就算他们有人不同意我的想法，我也让多数人站到了我这边。]

杏少琢：[因为我觉得这是对的，其他的我怎么能做得出来？我要看着他变成另一种样子吗？]

杏少琢：[真的不行了，我看不下去了，我就是不能站在那里光看着他……]

（杏少琢眼眶又模糊了。）

杏少琢：[他们在给他做其他训练的过程中发现了他严重恐水，决定要帮他克服掉，否则他一个人在外面因为心理恐惧昏过去了怎么办，谁去给他咬破舌头？]

杏少琢：[有人利用他的这个恐惧要带走他怎么办？我们哪能时时刻刻护住他？]

杏少琢：[俱乐部说已经想好今后如何长久地确保他的安全了，应该再过几个月就能成功，到时候至少其他八个彩虹蛇那边不用忧虑会危害他了。]

杏少琢：[可是我也想帮他把恐水克服了啊，我也不想他有事，那他们这个训练过程要我怎么看得下去啊，谁能受得了这种做法？]

杏少琢：[他们已经在问他要不要重制焚烧液了。我干涉不了。他点头同意就能做，他说不行就不行。]

杏少琢：[我实在是……我跟他们说非用他的身体不可吗？他们说彩虹蛇那边也这样，我不信任他们可以自己去问。]

杏少琢：[我说……那他跟彩虹蛇不一样啊——我还没说完他们就说“他就是彩虹蛇”。]

杏少琢：[他进来有两个月了，十月我带他进来的，这两个月我已经明白在他们眼里他就是个养料——我已经很庆幸了，不是牲畜。]

杏少琢：[即使是这样他也必须在这里，别的地方只会更糟，他们最起码会保证他能正常生活，要是落到别人手里才不知道会被怎么对待。]

杏少琢：[我告诉他们要做下水训练必须要我在场，我已经断断续续看了十几天了，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做了，就是能克服那也完全不值当。]

杏少琢：[其他的我给他挡不掉了。]

（身后的门打开了，植择清从里面出来，两人一起往电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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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电梯，杏少琢按了按键，然后看着植择清。）

（植择清没有看他，看着地上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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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电梯，两人在走廊走了一段路，在一扇门前停下了，植择清用指纹开了门。）

（两人走进去，杏少琢关了门。是间大床房，植择清走到书桌边翻开一本很厚很大的菜谱。）

（桌旁有一本白色皮质日记本，还有一根中性笔。）

杏少琢：这两天学什么了？

（杏少琢站在书桌边看着他。）

植择清：宫保鸡丁。

（植择清快速翻着那本菜谱，哗啦哗啦的。）

杏少琢：我说课。

（植择清手下停下，朝左转过脸看着他。）

植择清：……

植择清：噢。

（植择清一直看着他，眨着眼，没说话。）

杏少琢：[忘了是吧。]

杏少琢：他们给你不按顺序走，你觉得学得乱不乱？

植择清：还好吧。

（植择清又低头继续看菜谱了。）

杏少琢：[他不把课本带回来，全放在上课的那个房间，把菜谱来回带到厨房又带到卧室。]

杏少琢：[我要是碰着他就会问这几天学什么了，就是担心他们给他偷偷乱教些什么正常人不该学的。]

杏少琢：[……他这个年龄我真的是晚上睡觉都心静不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每天都跟他说了什么话，到底怎么对待他的。]

（杏少琢眼前又有些模糊。）

植择清：[晚上可以做红烧甲鱼了，他们给我买了两只。]

植择清：[看起来图片真的是好好看啊。]

（植择清一直看着那页菜谱上的成品图。）

植择清：[我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一眼成品就知道怎么做了，不需要看步骤。]

植择清：[而且我自己做的一些改动端出来好像看着比菜谱上的图更漂亮呢。]

植择清：[想把这些都做一遍。]

杏少琢：你看看书嘛。

植择清：可是今天已经学完了。

（植择清又翻了几页菜谱。）

杏少琢：今天学完了——

（杏少琢没继续说了。）

（他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往左边转过头看了看桌上，又转回来看向窗外已经有些暗下去的天。）

杏少琢：[我怎么也开始这么说话了。]

杏少琢：[……我实在没法不督促他，他得把该学的都学了才行，这个年龄再不加劲后面就来不及了。]

杏少琢：[不过我……我也不知道我在急什么，他应该不会去上学的，学得怎么样也没有关系吧，又不需要和别人比。]

杏少琢：[可是我实在是急得不行啊，我怕他什么都不懂，越是不学越容易被他们骗。]

（杏少琢站在那里眼前再次模糊了。）

杏少琢：[他不好好学怎么办啊，万一以后一直就这样什么都不懂了，那些人会拿他做什么啊？]

植择清：我有在好好上课啦，你别那么急功近利嘛。

（植择清脸上露出些开心的神色，看着菜谱。）

（杏少琢吸了一口气，咬住牙。）

杏少琢：[……我总算知道我家人当年为什么对我那么急躁了。]

杏少琢：那我考你一个。

植择清：你说。

（杏少琢走过去，稍微弯下腰，左手一把按在菜谱上。）

（植择清脸上露出委屈的样子，头更低下去了，看着地上。）

杏少琢：……啊我不是——

（杏少琢犹犹豫豫地把手收回来了，放在胸前，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杏少琢：……

（杏少琢眨着眼，都有些忘了呼吸了。）

植择清：[嘿嘿。我故意的。]

（植择清抬起头，向左侧过脸看着他，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植择清：那你问嘛。

杏少琢：……啊。

（杏少琢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好了。）

（杏少琢想了一下。）

杏少琢：洛伦兹力公式。

（植择清知道他是故意的了。）

植择清：那是什么啊，我没学过好吗。

杏少琢：看吧，你没学的还多呢。

植择清：我怎么——

（植择清想说自己现在哪学得了那么多。）

杏少琢：你要自己想着学啊，不能光是我催你。

植择清：那我已经学了嘛。

杏少琢：你学了还有很多没学呢啊。

植择清：……

（植择清心里不舒服了。转身走到床尾坐下。）

杏少琢：我这是为了——

（杏少琢吸了一口气。）

杏少琢：[天啊，不是吧。]

杏少琢：[我要说这么让人反胃的话吗。]

植择清：[其实我刚才可以继续练。]

植择清：[我只是想说“等一下，呛住了”。]

植择清：[让我咳完我就可以继续练了，我没觉得我练不了。]

植择清：[但他都说了不练了，我只能听他的了吧。]

（植择清现在想到菜谱，只觉得心里沉重。）

植择清：[……突然也没那么想做菜了。]

植择清：[而且好像……一想到做饭还会心里很难受。]

2月7日 周二

〈双人间〉

杏少琢：不好练，我觉得练好了也没意义。

（杏少琢只给了这一句解释。）

仵观春：[但我觉得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