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集 有些反应不上来地看着山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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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看着他脸上笑起来。）

——：我一来就有。

山齐声：噢……

（山齐声先把包放桌上了，从后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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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前面有好些人搬着椅子往这边走，他也往那边去了。）

（往前走了一段路，他看到有人从一间办公室搬着椅子出来，他也走进去了。）

（里面还剩一些互相垒着的椅子，山齐声拿了一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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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里这会儿不断有人进来。）

（每个人进来都不知道为什么没椅子。）

（山齐声坐在座位上看着前面走着神。）

山齐声：[昨晚一晚没睡。]

（他右前方一开始就有人，正前方还没人坐。）

（有人了。人已经满了。）

（山齐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神了。）

（等他再次听到班主任站在上面说话时，班里的“哎……”的声音已经起来了。）

（山齐声没听到班主任说了什么也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山齐声：[我真的希望人没有名字。]

（靠墙那一列第一个人已经站起来说话了。山齐声没看，而且他很希望自己能听不到。）

山齐声：[这到底有什么用。]

（那个人说完坐下，鼓掌声起来了，同桌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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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0

（山齐声背着书包，手里抱了一沓书，打开车门。）

（山齐声坐在副驾把书包扔到后座，抱起脚下的那一沓书，也放到后座。）

（他拉过安全带插上，车开始动了。）

（山齐声看着前面的路。）

山齐声：[早上父亲送我来的，我下车的时候跟他说下午不接了，他说“我来”。]

山齐声：[早上没劲儿说话，我就什么都没说进校门了。]

（车驶过十字路口。）

父亲：在外面吃吧，你妈单位又聚餐了。

山齐声：嗯。

（阳光晒在旁边的人行道上。）

〈餐厅〉

（山齐声在跟服务员点菜。）

服务员：就是一个鲫鱼汤一个白灼青菜。

山齐声：嗯。

（山齐声看着服务员点头。）

服务员：好的有什么忌口吗？

（服务员说完看向山齐声对面的父亲。父亲看着桌面没回视线。）

山齐声：没有。

服务员：好的。

（服务员收了菜单走了。）

（山齐声把父亲面前的那杯大麦茶拿过来，倒到自己面前的陶瓷碗里，又倒回杯子里。）

（再倒回碗，再倒回杯子。）

（茶从杯子第三次进碗的时候，另一个服务员来了。）

服务员：您要凉水是吗？

山齐声：哎对。

（山齐声把杯子放下。）

山齐声：来壶凉水。

服务员：好的稍等。

（服务员走了。）

（山齐声把茶倒回杯子里，很小心地试了一下，还是挺烫的。）

（山齐声把杯子放回父亲那边。）

山齐声：等凉水来了喝。

（父亲像是在忍着，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山齐声看的出来他很难受。）

山齐声：打包回去吃。

（父亲摇了下头。）

（凉水来了，服务员把一个透明水壶放到桌上。）

（服务员刚要说话。）

山齐声：你不管我自己倒。

服务员：好的。

（服务员愉快地说。把水壶往里挪，放到山齐声旁边，离开了。）

（山齐声拿过父亲的杯子把茶倒进自己碗里，端起水壶给杯子里倒了凉水，放到父亲手边。）

（父亲没动，也忍着在控制着呼吸，没表现出来不对。）

（山齐声把服务员叫来了。又是另外一个。）

山齐声：你看我点那两个做了没，要是没做能不能换成出得最快的。

（服务员立刻去看了。）

（山齐声把父亲杯子里的凉水倒碗里了，拿起桌上的勺子放到碗里。）

山齐声：[初二那一回父亲很严重，我就买完单直接把他搀起来走了，然后餐厅里服务员都吓到了，刚进来要吃饭的人也都吓愣住了。]

山齐声：[那次以后我知道在外面别显眼，真解释不清。给餐厅的经理和服务员吓得一路追出来问，我说没事就是工作太累了头晕，他们还听不进去。]

（山齐声站起来走过去坐到父亲那边了。）

（山齐声用勺子舀了小半勺水，在碗边挨了一下，给父亲嘴里喂。）

（父亲喝进去了。）

（山齐声舀着碗里的水，给父亲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

山齐声：[这也没啥原因。就是有时候会发作一下。]

山齐声：[父亲也没办法。]

（父亲还是在忍着的感觉。）

山齐声：[不是喝水能缓解。是给他做点什么事，可以是给他搓手或者亲他几下，或者我和母亲都同时特别关心他地问他怎么样，也可以是给他去洗个热毛巾给他敷敷脸。]

山齐声：[刚一坐下父亲就突然难受了，我说走，父亲摇头。]

山齐声：[我知道他觉得茶都倒了不能走。]

山齐声：我等会儿先带你去车上。

（服务员回来了，山齐声把勺子放到碗里。）

服务员：已经做了，厨房——

山齐声：做好直接打包。

服务员：好的。

（服务员走了。跟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很为难，知道他临时有急事。）

（山齐声站起来出了座位，看着父亲站起来往座位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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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

（车行驶着，外面都是黑色的。）

（山齐声心里有点难过。）

山齐声：[要是我现在就能开车就好了。]

（山齐声看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心里觉得太无力了。）

〈客厅〉

（山齐声坐在餐桌喝碗里刚才打包回来的鱼汤。）

山齐声：[鱼汤这个东西真的好喝。]

山齐声：[但我不爱吃鱼。]

（山齐声一勺接一勺，虽然微波炉打得太烫了，他也稍微能喝进去就赶紧喝了。）

（那盒白灼青菜他没动。）

山齐声：[以前认识的人能同时干好几件事。]

山齐声：[但我连专心地把一件事做好都不行。]

山齐声：[吃个饭都会走神。]

（山齐声眼睛对着一个地方不动地一勺一勺把鱼汤往嘴里送。）

山齐声：[我真的控制不了。]

（“嘣”的一声，山齐声意识回来了，他发现碗里的鱼汤已经要干涸了。）

（他端起碗，把鱼身底下的一点汤喝完。沙发那边没开灯是黑的，只有餐桌这边灯亮着。）

（他放下碗，在餐桌上扯了张纸擦了下嘴，站起身放下纸朝卧室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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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

（山齐声在看订在一起的两张纸，他把上一页放回来，站起来按了台灯按钮，去床上坐下了。）

山齐声：[现在已经……]

山齐声：[……]

山齐声：[我都不知道我还要不要继续。]

（山齐声坐在床边对着窗户看了一会儿。）

（他上了床，躺到床上了。）

山齐声：[真的是……这么快吗。]

山齐声：[有件事我经常想。二年级的时候班主任说等你们到四年级可以参加学校的航模比赛，我当时想……]

山齐声：[四年级……]

山齐声：[那也太遥远了吧。]

山齐声：[结果到了四年级也没有参加那个比赛，而且我觉得我什么都没变。]

山齐声：[会不会等我上大学以后……不，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上。]

山齐声：[这么下去……前面什么也不知道。]

（山齐声已经很困了，但他还没刷牙。）

山齐声：[明天就要穿校服了。]

山齐声：[……]

山齐声：[我本来什么也没想，初三的时候有个跟我关系还算不错的人给我说，“你这性格去了那种学校会被利用的”。]

（山齐声轻闭了下眼又睁开。）

山齐声：[他说的时候很担心我，比我自己还担心，我当时看着他没说话，因为我没想到他那么说，我也不喜欢他那么说我。]

山齐声：[他笑了一下。好像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我就直接说别的了。]

山齐声：[那次以后我也什么都没想，结果这个月十几天前心里开始害怕了，越临近报到越什么都干不了。]

山齐声：[然后今天下来觉得……根本没有什么。每个人都是普通人。]

（山齐声视线朝右边看着天花板一角。）

（他突然想起来菜还没往冰箱里放。）

山齐声：[还要出去……把那个菜放冰箱里，然后去洗漱。]

山齐声：[……]

（呼吸。）

山齐声：[我一点也不想动了。]

（山齐声从床上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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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齐声走进卧室，关上门。）

（他走到床边坐下，脱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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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齐声在黑暗里闭着眼。）

山齐声：[家里面这些事……不是，是和外面人需要说话的事。]

山齐声：[一直是我做的，从有记忆开始就通通是我在做了。]

山齐声：[……]

山齐声：[点菜，超市结账，问路，家里修东西……]

山齐声：[只要是和外面人说话，双亲都做不了。]

山齐声：[母亲觉得害怕。她觉得外面人都吓人。]

山齐声：[我很小的时候还不懂，每次我拿着钱包去前台买单，那些人都会脸上笑着看着我。他们觉得我是家长弄去锻炼的。]

山齐声：[做别的事的时候也是，还有人会夸我真厉害。]

山齐声：[我好像从有记忆开始就是本能地在做这些事，什么也没想过。]

（呼吸声。）

山齐声：[三月的时候父亲跟人把车蹭了。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在放学路上，就走到了最近的公交站坐车过去，又走了几分钟路找到了家里的车。]

山齐声：[我过去的时候走的很急，因为父亲电话里的声音很难受，我以为对方跟他发火了。结果过去那个车主没怎么样，就坐在车里等着，见了我还有点笑，觉得怎么是个学生来了。我商量好然后就结束了，都不到两分钟。]

山齐声：[那天等着母亲过来开车回家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母亲叫我我才发现到家了。]

山齐声：[挺晕乎的，然后才开始做自己的事。]

山齐声：[……]

（山齐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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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齐声的有意义脑内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