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寒夜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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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月光中。她缓缓坐下，重新端起酒杯，却发现酒已凉透。\"青梧，\"她轻声说，\"再拿些酒来。\"

夜深了，广寒宫愈发清冷。望舒独自一人坐在窗前，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苍白的光晕。远处瑶池的丝竹声渐渐停歇，整个天宫陷入寂静，唯有广寒宫时不时传来酒杯碰撞的声音。

玉盏磕在案几上发出钝响，望舒望着杯沿凝结的酒渍，忽然想起初见林泽君那日。寒潭之水浸透衣衫，刺骨的冷意几乎要将她的神魂冻结，是他踏着漫天风雪而来，玄色衣袂扫落琼枝上的霜雪，掌心的温度透过浸透的衣料烙在她心口。那时他说\"我带你回家\"，声音比月光更温柔，比朝阳更炽热。

如今这双手却揽着别人的腰肢，那句\"莫要胡闹\"像腊月的冰棱，生生剜去了她心底最后一丝期待。望舒踉跄着起身，广袖扫落案上酒壶，瓷片碎裂的声响惊起檐下寒鸦。她扶着冰凉的墙壁走到镜前，铜镜映出她苍白如纸的面容，眉间那抹冰痕不知何时竟化作一滴泪痕。

\"原来神也会哭。\"她伸手触碰镜面，指尖却在触及倒影的瞬间凝出冰晶，将那张破碎的脸封在冰幕之后。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百年间的点点滴滴都成了利刃——他亲手为她簪上的月桂发簪，共赏星河时许下的永恒誓言，还有那些在广寒宫度过的温柔长夜，此刻都化作噬心的毒。

青梧捧着新酒进来时，正望见主子蜷缩在冰凉的地砖上。月光穿过破碎的酒壶，在她发间洒下斑驳光影，那些曾被林泽君称作\"比月华更美的青丝\"，此刻凌乱地缠着碎瓷片。\"娘娘......\"青梧哽咽着要去搀扶，却被望舒抬手制止。

\"青梧，你说人心是不是最可笑的东西？\"望舒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她望着掌心缓缓消散的冰晶，\"我守着广寒宫千年，以为能守住一段情，到头来才发现，我不过是这三界最大的笑话。\"她突然笑起来，笑声惊得梁上积霜簌簌而落，\"他给沫欹的玉牌能号令天兵，而我的......\"她攥紧怀中玉牌，锋利的边缘刺破掌心，\"只能割破自己的手。\"

广寒宫的钟摆不知何时停了，寂静中，望舒数着自己越来越缓的心跳。酒意涌上来，她恍惚看见林泽君又站在月桂树下，衣袂被风吹起的弧度与百年前一模一样。可当她伸手去抓，触及的却只有满手霜花。

\"青梧，你说若我从未遇见他......\"话音未落，一滴滚烫的泪落在破碎的玉牌上，瞬间凝结成冰珠，\"这广寒宫的寒，或许反倒没那么刺骨了。\"她倚着冰凉的石柱慢慢滑坐下去，广寒宫的霜花纷纷扬扬落在她身上，恍惚间，竟像是为她披上了一层雪白的殓衣。

远处瑶池方向飘来一缕残香，是沫欹身上的曼珠沙华。望舒望着香气飘散的方向，忽然觉得很累很累。原来有些情分，就像广寒宫的月光，看上去永恒明亮，实则冷得彻骨，碎了，便再也拼不回圆满的模样

[嘤嘤嘤，我的月好惨！神并非坚不可摧，神也有心有情有血有肉有义……原来神也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