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旧城暗影与绝境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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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近在咫尺，像是催命的鼓点。林宇几乎是凭借本能反应，紧紧揽住苏瑶，他们的身体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连呼吸都放缓到了极致。手电筒的光束在巷道入口处摇曳，拉长了地上扭曲的影子，像是一只只准备扑食的野兽。

那脚步声停在了死胡同口，就在垃圾箱旁边。能清晰听到轻微的金属摩擦声，是枪械与衣物接触发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他们两人的心跳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没人。”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冷漠的专业。

“不可能，”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判断，“痕迹在这里中断了。他们进了这条巷子。”

林宇的大脑飞速运转。这条死胡同被垃圾箱完全堵死，除了他们藏身的凹陷，理论上没有其他出路。如果他们仔细搜查，暴露只是时间问题。但凹陷空间狭小，且就在旁边，一旦光线扫过，或者他们尝试更近距离的检查，一切就完了。

苏瑶身体绷紧得像是一根弦，脚踝的剧痛此刻仿佛远去，所有感官都集中在耳边那致命的动静上。她能感受到林宇手臂的力量，那是保护，也是一种无声的催促——随时准备应对。

“……这下面是什么？”第一个声音突然指向了垃圾箱下方，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不好！林宇心中一沉。是他们钻进凹陷时，可能无意中留下了痕迹？或是那堆垃圾箱本身就有什么异样？

他们的身体几乎贴在垃圾箱的边缘，紧张到了极点。手电光束开始在垃圾箱周围和下方的阴影处仔细搜索。

就在光束即将扫到他们藏身的凹陷深处时，林宇眼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狠厉。他猛地抬手，将手中的手电筒（刚才被他握着，光束朝下）狠狠朝着巷子入口的反方向，沿着墙壁边缘，向着堆积的垃圾深处扔去！

“哗啦！”

手电筒摔在垃圾堆里，发出刺耳的撞击声，玻璃破碎，光束也随之闪烁熄灭，但那一声巨响和后续的零星滚落声，却在寂静的巷道里显得异常突兀。

“什么声音？！”巷子口的人立刻警觉。

“在那边！”第二个声音判断。

脚步声短暂犹豫后，迅速朝着手电筒落地的方向追去。他们似乎认为两人逃进了更深的垃圾堆或下水道入口。

林宇和苏瑶没有浪费这宝贵的几秒钟。在声音吸引追捕者注意的同时，林宇已经拉着苏瑶，猫着腰，极快地朝着死胡同里那堆巨大的垃圾箱更深处移动。与其说移动，不如说是钻！

苏瑶强忍剧痛，几乎是跳跃着，在林宇的支撑下，两人挤进了垃圾箱之间，然后是垃圾箱与后方墙壁之间那狭窄、恶心的缝隙。这里堆满了潮湿发霉的纸板、散发着腐臭的食物残渣，甚至有蠕动的蛆虫。但他们别无选择，这里是唯一的“生路”。

空间窄得可怜，勉强够一个人侧身钻过，两人挤在一起，动作极为艰难。他们闻到了令人作呕的酸臭、腐败气息，感觉到了粘稠冰冷的液体滴落在身上，脚下踩着滑腻的不明物体。苏瑶咬紧嘴唇，才没让痛苦的呻吟溢出。

他们向着垃圾箱后方，沿着一条几乎不存在的通道，摸索着前行了几米。黑暗是绝对的，伸手不见五指。前面是一堵冰冷的砖墙，似乎是死路。但在摸索中，林宇的手触碰到了墙壁上一个松动的砖块。

他心脏猛地一跳，顾不上恶心，用力推那块砖。砖块竟然向内陷进去了！露出一个不足半米高、一米宽的黑洞。一股带着泥土和阴冷气息的风从里面吹来。

这是一个隐藏的排水口？或者是什么旧建筑的通风口？

来不及犹豫，身后的脚步声已经开始回返，显然追捕者发现被骗了。

“快！”林宇几乎是将苏瑶半推半抱地塞进了那个洞口。苏瑶顾不上脚踝，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林宇紧随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松动的砖块重新拉回原位，再用力向外推，让它看起来和周围的墙壁一样，没有任何异样。

他喘着粗气，弓着身子，紧贴在苏瑶旁边。洞口里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彼此急促而粗重的呼吸声。外面，追捕者的脚步声再次逼近，这次更加谨慎，也更加愤怒。

“妈的，被耍了！”一个声音咒骂道。

手电光再次扫向垃圾箱。他们能听到金属碰撞、木板被踢翻的声音，追捕者在粗暴地挪开垃圾箱，检查后面的情况。

剧烈的响声传来，他们的藏身处暴露在危险之中。追捕者检查了凹陷，然后开始清理垃圾箱后的区域。林宇和苏瑶缩在洞口里，紧张得一动不敢动。苏瑶的脚踝疼痛欲裂，但她知道现在发出一丝声音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

垃圾箱被移开，他们藏身的洞口完全暴露在他们之前站立的位置前方。但追捕者并没有注意到。也许是黑暗，也许是洞口本就和墙壁融为一体，也许是他们清理垃圾的注意力被分散。

他们能听到追捕者讨论的声音，越来越近。

“这里好像有个洞？”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发现的惊喜。

林宇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被发现了吗？！

“别傻了，那是以前的排水口，封死了的。”另一个声音不屑地打断，“看，都是死砖。”

然后是手电光在洞口周围的墙壁上扫过的声音，没有停留，然后就移开了。他们竟然没有发现那块松动的砖！

林宇和苏瑶在黑暗中相互对视（虽然看不见），都从对方的沉默中感受到了那份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惧。

追捕者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咒骂了几声，似乎认为他们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进入这条巷子，或者有他们不知道的地下通道。最终，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巷道口。

又一次，他们逃脱了。但这一次，付出的代价和感受到的威胁，都远超以往。

等外面的声音完全消失，确认安全后，林宇才小心地将那块砖再次推开一点点缝隙，确认外面真的没人了。然后，他用力将砖块完全推开，借着微弱的城市光线，拉着苏瑶从洞口钻了出来。

他们回到了巷道里，但这次，是踩着被追捕者清理过、却依然污秽不堪的地面。那堆巨大的垃圾箱已经被移开，露出了后面的墙壁，以及那个黑乎乎的洞口。

苏瑶一出来就再也忍不住了，软倒在林宇怀里，脚踝的剧痛和精神的放松让她几乎虚脱。“谢谢……”她低声说，声音微弱。

林宇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扶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重量和颤抖。他看了看四周，巷道里依然黑暗，但那种被窥视、被追猎的感觉却更加强烈。他们不能停留在这里，随时可能有留守的人员或者新的追捕者返回。

“忍着点，”林宇轻声说，“我们需要找个地方藏身。”

苏瑶咬紧牙关，撑着林宇的肩膀站稳。她的脚踝肿得更厉害了，稍微一动都痛彻心扉。她知道自己现在是林宇的巨大负担，但她别无选择。

他们沿着死胡同另一边的墙壁，小心翼翼地向外移动。旧城区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在夜色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狭窄的巷道纵横交错，时不时传来的远处声响都让他们绷紧神经。

林宇领着她，避开明亮的街道，专挑那些最幽深、最破败的小路行走。他们的目标是一个废弃已久的工厂区，那里地形复杂，建筑废墟众多，理论上是躲避追捕者的绝佳地点。

苏瑶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额头冒汗，脸色苍白。林宇放慢速度，半扶半抱着她前行。他们之间的扶持，不再仅仅是身体上的支撑，更是一种生死与共的默契和信任。在这样的绝境下，彼此是唯一的依靠。

走了近半个小时，终于到达了废弃工厂区的外围。这里曾是凌云市繁荣的工业心脏，如今只剩下锈迹斑斑的厂房、倒塌的烟囱和杂草丛生的院落。高大的围墙和紧锁的大门挡不住他们。林宇找到一处围墙缺口，先翻进去，然后伸出手，将苏瑶也拉了上来。

进入工厂区内部，更加安全，但也更加阴森。巨大的厂房在夜色下像是怪物的骨骸，空洞的窗户如同无数双眼睛。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腐败植物混合的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