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触角与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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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的话在事务所里回荡，将高科技园区与老城区的古玩店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点强行拉到了同一根线上。空气因这种突兀的关联而凝滞，仿佛有什么无形之物正在其中蔓延。

林宇站在窗边，背对着她，夜景在他眼中化作一片模糊的光晕。他能理解苏瑶的困惑，因为这正是“暗影计划”的惯用手法——将看似无关、甚至彼此矛盾的事物强行缝合，制造混乱，掩盖真实目的。废弃印刷厂的微小痕迹，陈飞异常的派送路线，高科技公司与古玩店的串联，这一切都指向一个远比失踪案复杂得多的布局。

“你说得对，”林宇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刀锋般的锐利，“它们不应该有联系。但陈飞的路线将它们联系起来了。而废弃印刷厂的痕迹，很可能就是处理那个‘东西’的地方。某种既涉及现代科技，又与古老事物有关的东西……这听起来像是在进行某种非法的、需要隐秘处理的交易或运输。”

他转过身，看向苏瑶，眼中闪烁着某种深邃的光芒。“这种跨越领域的联系，恰恰是幕后之人的Signature（签名）。他们擅长将最先进的技术隐藏在最陈旧的角落，或者反过来。”

苏瑶感到一阵寒意。林宇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瞬间将她之前那种模糊的违和感，提升到了一个更具体、更可怕的层面。那不是巧合，而是刻意的安排。

“所以，我们的下一步是？”苏瑶问道，她的困惑并未消散，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强的探索欲。

林宇走到办公桌前，指尖轻点着地图上标注的凌云生物科技公司和老城区古玩店的位置。

“这两个点，现在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林宇说，“废弃印刷厂现场能获取的线索已经不多了，只有深入调查与陈飞异常轨迹相关的这两个地方，才有可能找到新的证据。”

“怎么分工？”苏瑶问。

林宇沉吟片刻。凌云生物科技公司涉及高科技领域，可能有严格的安全措施和保密协议，贸然闯入或接触核心人员风险太高。老城区的古玩店则可能更依赖于人情和经验，需要更巧妙的接触方式。

“凌云生物科技公司，先从外围着手。”林宇说，“苏瑶，你继续发挥你的专长，从网络、行业圈子里深挖。重点是半年前那次实验室事故的传闻。试着联系一些当时可能在职的员工，或者公司周边的居民。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那次事故的细节，或者公司近期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人员流动或物资进出。同时，关注一下这家公司的背景，股东构成，是否有与其他领域公司交叉投资的情况。”

“老城区古玩店，我亲自去。”林宇的目光转向老城区那片密集的街区，“那地方鱼龙混杂，规矩和新城区不一样。而且，如果那个被处理的‘东西’确实与古玩店有关，那它很可能隐藏得非常深。需要更直接、更依赖经验的调查。”

苏瑶点头，她知道林宇对那些老旧街区和隐藏在其中的人际网络有着独特的理解和敏锐度。而生物科技公司那种现代化的壁垒，确实更适合她通过信息和外围接触来突破。

“我会小心的。”苏瑶说，“一旦有任何发现，立刻联系。”

“我也是。”林宇回应。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按照计划各自展开了调查。

苏瑶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她利用各种公开和非公开渠道，搜集关于凌云生物科技公司的信息。那次“设备故障”引发的实验室火情，官方报告非常简略，几乎没有提及任何细节。但在一些生物科技行业的内部论坛里，苏瑶找到了一些零星的、很快就被删除的帖子，隐晦地提到那次事故“不像意外”、“处理得很干净”、“死了几个人，但没上新闻”、“可能涉及某种危险的活体材料泄露”。

活体材料。苏瑶心中一紧。这个词和林宇在废弃印刷厂闻到的特殊气味、看到的微量颗粒物联系起来，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活体材料泄露，意味着可能需要极其专业的防护和善后处理，也可能在环境中留下特殊痕迹。

她试图通过社交平台或领英联系这家公司的前员工，但大多数人对提及那次事故都讳莫如深，有些甚至表现出明显的恐惧。只有一位已经离职很久的行政人员，在苏瑶巧妙的引导下，无意中透露了一点信息：“那段时间公司气氛很不对劲……来了很多穿防护服的人……他们清理了很久……之后好几个实验室都被封了，说是翻新，但感觉是彻底消毒……还有，一些本来负责特定实验项目的研究员，后来再也没见过。”

防护服、彻底消毒、研究员失踪……这些信息进一步证实了那次事故的异常性，以及背后可能的隐瞒。苏瑶将这些信息整理好，发送给了林宇。

而林宇，则深入到了凌云市的老城区。那家古玩店，隐藏在一条狭窄拥挤的巷子里，门面很小，招牌也有些褪色，看起来毫不起眼。店里光线昏暗，堆满了各种老旧的物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着灰尘、木头和某种说不上来的陈旧气息。

林宇没有直接进去，他在周围观察了两天。他发现这家店的客流量非常少，大多数时候都只有店主一人坐在里面。店主是一个瘦小的老头，戴着老花镜，表情总是木讷讷的，对偶尔经过的行人视而不见。然而，林宇注意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辆看似普通的货车或面包车停在巷子口，下来一两个人，迅速地从店里搬出或搬进一些用布包裹严实、形状不规则的箱子或物件。这些交易过程非常迅速且隐蔽，似乎刻意避免被人注意。

这不像是一家普通古玩店的正常经营方式。普通古玩店的交易，更多是顾客看货、讨价还价，不会有如此频繁且隐蔽的“搬运”行为。

林宇在第三天下午，装扮成一个对老物件感兴趣的游客，走进了古玩店。老店主抬起头，眼神有些浑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没有热情，也没有警惕，只问了句：“看什么？”

林宇随意地浏览着架子上的瓷器、木雕、字画，眼睛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店内的布局和角落。他注意到店里的陈设虽然混乱，但似乎有某种逻辑。最里面靠墙的位置，堆放着一些看起来更厚重的箱子，上面落满了灰尘，仿佛很久没有动过。

“老板，您这儿有没有点特别的老东西？”林宇问，试图打开话题。

老店主慢吞吞地说：“老东西多了去了，看你要啥样的。我这儿都是凭眼缘，不打眼。”

林宇随便拿起一个破旧的青铜小香炉看了看，又放下。他注意到老店主的手指上沾着一层淡淡的、类似泥土又不像泥土的物质，而且指甲缝里有些发黑。这引起了他的警觉。这种物质，让他隐隐联想到废弃印刷厂污渍里的那些微量颗粒物。

他试探性地问道：“老板，您这儿平时收不收一些……比较特别的材料？”

老店主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浑浊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种冰冷的警惕。他干咳一声，将身体稍微坐直：“小伙子，我这儿是古玩店，只做古玩生意。你说的材料，我不懂。”

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林宇感受到了他周身气息的变化。他像一只瞬间竖起毛的野猫，准备随时发起攻击或逃离。林宇知道自己触碰到了什么。

“哦，可能是我问错了。”林宇笑了笑，显得毫不在意，“就是听说有些做古玩修复的，会用到一些特殊的材料。随口问问。”

老店主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林宇，眼神中带着审视和警告。

林宇没有久留，随便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借口离开。走出古玩店，他站在巷子口，回头看了一眼那扇陈旧的木门。他确定，这家店绝不是一家普通古玩店。它是一个中转站，或者一个隐藏着某种秘密的场所。老店主，也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掏出手机，给苏瑶发了一条信息：“古玩店有情况，店主有问题。像是在进行隐秘的‘搬运’交易，店主手上有可疑残留物，可能与现场痕迹有关。感觉被盯上了。”

信息刚发出去，他的手机屏幕突然一暗，接着就完全黑屏，没有任何反应。

林宇心头一凛。这不仅仅是手机没电或故障。这是一种干净利落的技术干扰，直接切断了他的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