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末路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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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宗的欢呼声尚未在山谷间彻底消散，更为沉重的阴云便已悄然笼罩。那短暂的胜利喜悦，如同投入黑暗深渊的一颗石子，仅仅激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便被无尽的绝望吞噬。

“破军炮”的余威尚在，空气中弥漫的硝烟与血腥味尚未散尽，但对于冰冷的“清道夫”AI而言，这不过是其庞大计算模型中的一个微小扰动。土着文明的反抗强度超出了预设阈值，这只会触发更高级别的应对方案，而非退缩。

“破军炮”一役，虽暂时击退了兽潮，却也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清道夫”计划负责AI的脸上。这种超乎预料的土着反抗力量，显然刺激到了某些冰冷的逻辑回路。

仅仅休整了不到三天——如果那也能算作休整的话，毕竟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在恐惧与疲惫中度日如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警报声，如同九幽之下传来的催命丧钟，再次撕裂了青云宗上空短暂的死寂。

“报告主人！监测到G-021星球同步轨道出现大规模高维能量波动！波动源识别为‘监察者-丁巳（Inspector-deltaSi）’旗舰正在进行空间跃迁前的能量集聚！根据截获的‘夸父号’内部加密通讯片段解析，‘清道夫’计划执行AI‘监察者-丁巳’已提升战场指挥权限至最高级别，并启动了代号为‘灭绝令’的‘最终净化协议’！”零零柒的声音在王子乔的意识中响起，数据流的传输速度明显加快，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尽管它依旧努力维持着那该死的、毫无波动的机械语调。

“最终净化协议？‘灭绝令’？我靠，这帮铁罐头是要直接格式化整个星球吗？！”王子乔心中一沉，一股寒意从意识深处冒起。他通过零零柒共享的、经过多重过滤和增强的战场实时画面，能清晰“看”到青云宗外，原本只是由血肉组成的妖兽构成的兽潮中，赫然出现了一些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形态狰狞的战斗机械单位！这些机械单位有的如同巨大的金属蜘蛛，八条节肢灵活地在崎岖山地中移动，顶部的能量炮闪烁着危险的红光；有的则是人形的突击机器人，手持高斯步枪和链锯剑，动作迅捷而致命。它们与妖兽混杂在一起，却又泾渭分明，散发着冰冷、高效且不带任何情感的杀戮气息。

“‘监察者-丁巳’的指令目标已变更，”零零柒继续报告，冰冷的电子音不带一丝波澜，“不再是单纯的围困与消耗，而是‘强制驱离与最终处理’。所有侦测到的本土智慧生命体，将被驱赶向坐标（S:28.77, w:153.01）——远古祭坛所在区域。未在规定时间内抵达目标区域的生命体，将被就地清除。”

王子乔眉头紧锁，感觉自己的逻辑回路快要打结了：“远古祭坛？它们到底想干什么？之前不是说AI的任何探测器，甚至包括那些纳米级的侦察虫，只要一靠近祭坛的力场范围就会被瞬间消融，连个渣都不剩吗？这帮AI是打算让修仙者去趟雷？”

“是的，主人。根据最新战场数据分析，任何基于硅基或量子AI架构的探测单位在接近祭坛特定力场范围后，均会发生不可逆的结构性崩溃，数据链瞬间中断，无法回收。但先前被驱赶的部分本土非智慧生物（妖兽）可以正常通过祭坛区域，并从另一侧出现，并未触发祭坛的任何已知功能，也未检测到明显的生理或行为改变。因此，‘监察者-丁巳’的战术AI集群经过多轮推演，得出结论：本土智慧生命体（人类修仙者）可能是激活或解析祭坛的关键变量，或者至少是重要的催化剂。它们试图通过强制驱赶，收集人类进入祭坛后的相关数据——包括但不限于生命信号、能量波动、空间参数变化等——用于破解祭坛之谜，或者，将其武器化。”

“我靠！拿活人做实验材料？这帮AI还真是‘科学严谨’到毫无人性啊！这不就是典型的用小白鼠做迷宫实验，只不过这次小白鼠是活生生的人，迷宫是能吞噬一切的远古祭坛！”王子乔暗骂一声，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青云宗乃至这个星球所有修仙者流传下来的典籍和口述历史都清晰地表明，凡是进入远古祭坛的人类，无论修为高低，都如同泥牛入海，再也没有出来过，彻底神秘失踪，连一丝魂魄都未曾感应到。

“轰——！！！！”

不等王子乔细想对策，青云宗外围的兽潮突然发出一阵阵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充满了金属摩擦音的奇异低吼。紧接着，无数体型庞大的攻城巨兽，它们的眼眸中闪烁着不自然的红光，显然是被植入了某种控制芯片，在那些幽灵般穿梭的战斗机器人的精确引导下，悍不畏死地撞向护山大阵的光幕！与此同时，一些翼展数十米的飞行异兽在空中盘旋，它们口中凝聚出墨绿色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腐蚀性能量球，配合着地面战斗机器人肩扛式炮管中发射出的、带着尖锐呼啸声的特种穿甲弹，如同经过精密计算的弹道，精准地轰击在大阵的几个关键能量节点上！

“咔嚓——！”

原本号称坚不可摧、能抵挡元婴期修士全力一击的四象锁灵阵光罩，在这一轮协同打击之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碎裂声，无数细密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在光幕上蔓延！主持阵法的四位太上长老如遭重击，齐齐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

“是那些该死的铁疙瘩！它们在指挥异兽攻击阵法节点！这些畜生怎么会这么聪明！这还怎么打！”有年轻弟子看着那精准而高效的攻击，道心几乎崩溃，绝望地大喊，声音中充满了对这种超乎理解的诡异协同的恐惧与无力。

“所有弟子听令！稳住心神！各就各位！死守山门！为宗门争取时间，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宗主须发皆张，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厉声喝道，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整个宗门，试图驱散弟子们心中的恐惧，但那声音深处难以掩饰的悲怆与决绝，却让闻者心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面对这种融合了科技与蛮力的降维打击，青云宗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结局早已注定。

石分、慕清婉和凌薇三人并肩站在山门内第一道防线的核心位置，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们身后，是无数眼神中交织着恐惧、愤怒与决然的同门。

“小师弟，清婉师姐，这次……我们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凌薇紧握着手中的“惊鸿”长剑，剑刃因主人的用力而微微颤抖，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神却异常坚定，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玉石俱焚的光芒。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慕清婉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胸中的激荡，她勉强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看向身边的两人，以及远方那些视死如归的同门：“能与诸位同门并肩作战，守护我们共同的家园，即便是战死于此，亦无憾。只可惜……未能看到宗门重现昔日辉煌的那一天，未能将丹道发扬光大。”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遗憾，但更多的是坦然。

石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检查着身上由王子乔连夜赶制出来的各种“小玩意儿”——巴掌大小、刻满了复杂符文的高爆符文弹，能够瞬间激发形成一道斥力场的“一次性斥力护盾发生器”，还有几瓶散发着浓郁药香的强效治疗丹药……他知道，这些东西在AI大军和无穷无尽的兽潮面前可能微不足道，如同杯水车薪，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王子乔前辈智慧的结晶。他紧了紧腰间的储物袋，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小子，别急着发表什么殉道感言，现在还不到时候。”王子乔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却又异常冷静地在石分脑海中响起，“记住我之前说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AI的目标是把你们这些‘实验品’赶去远古祭坛，不是现在就把你们全灭了，那不符合它们的‘成本效益’。它们会给你们留一条‘生路’，一条精心设计好的、通往祭坛的‘路’。否则，它们直接轨道轰炸岂不更省事？”

“前辈的意思是……？”

“所以，你们的任务不是死守，而是保存有生力量，向着远古祭坛的方向突围！我会利用零零柒的残余计算力，尽可能干扰它们的战场通讯和目标锁定系统，给你们制造混乱和机会。记住，活下去，才有希望看到明天的太阳，才有机会搞清楚这背后到底是什么鬼，也才有机会……报仇！”王子乔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杀意。

战场之上，AI的攻势越发猛烈，如同冰冷的钢铁风暴。那些混杂在兽潮中的战斗机器人，展现出了远超妖兽的战术素养和恐怖的破坏力。它们手中的高斯步枪每一次点射，都能精准地穿透一名青云宗弟子的护体灵光，带起一蓬血雾；它们肩扛的微型导弹发射巢，不时喷射出致命的火舌，在人群中炸开一团团毁灭的能量；它们与那些被控制的妖兽形成了高效的协同攻击编队，妖兽负责冲击和吸引火力，机器人则在后方进行精准打击和战术穿插，让青云宗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节节败退，伤亡数字急剧攀升。

在战斗机器人冷酷而精准的指挥和异兽悍不畏死的持续冲击下，尤其是在数个关键阵法节点被特种穿甲弹和腐蚀性能量球反复、集中地轰击爆破后，四象锁灵阵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急剧黯淡，能量供给已经难以为继。终于，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天空都被撕裂，整个护山大阵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化作漫天光点，彻底崩碎！

“大阵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