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尘埃落定，大道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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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气息，醇厚浩瀚，带着一种古老而威严的韵味，如同高山仰止，又似深海难测。林风心头剧震，这股气息他曾在古籍的描述中，在师门长辈偶尔提及的传说中，窥见过一丝轮廓——那是化神期修士，甚至可能是更高层次的存在，才能拥有的独特气场。

问道宫方向的战斗声浪，在这股气息出现的刹那，诡异地平息了下去。之前的喊杀与爆鸣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灭，只余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那股愈发清晰的威压。

“是谁？”苏沐雪的声音透着紧张，她能感觉到那股力量的恐怖，远非他们能够抗衡。

林风没有回答，他拉着苏沐雪，小心翼翼地收敛全身气息，借着夜色和林木的掩护，朝着问道宫的方向潜行。他必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那股气息的主人，以及问道宫的变故，都牵动着他的心神。尤其是手中这枚黑色令牌，在感应到那股气息时，竟微微发热，仿佛与之产生了某种呼应。

越靠近问道宫，空气中的血腥味便越浓，地面上开始出现战斗的痕迹——断裂的树木，焦黑的坑洞，以及散落的法器碎片。偶尔还能看见几具问道宫弟子的尸体，死状凄惨，显然经历了一场残酷的厮杀。

林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当他们终于绕过一片被夷为平地的树林，看清问道宫山门前的情景时，饶是林风心志坚毅，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问道宫的山门广场，此刻已是一片狼藉。数十名身着各色服饰的修士倒在血泊之中，有问道宫的弟子，也有一些服饰怪异、气息邪异的陌生修士。而在广场中央，一道身影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

那身影穿着问道宫朴素的长老常服，身形略显佝偻，须发皆白，却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静静地站在那里。他周围数丈之内，没有任何活人，只有几名衣着华贵、气息强大的修士匍匐在地，生死不知，身体微微抽搐，显然是被他以雷霆手段制服。

正是此人，散发着那股令林风心悸的浩瀚气息。

“宫主……”林风喉咙有些干涩，他认出了那道背影。那是问道宫宫主，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常年闭关，不问世事，没想到今日竟会出现在这里。

苏沐雪也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震惊。问道宫宫主，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据说修为早已深不可测。

就在这时，问道宫宫主缓缓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平静无波，深邃得如同包含着星辰宇宙。当他的目光落在林风和苏沐雪身上时，林风感觉自己仿佛被彻底看透，从身体到神魂，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你们回来了。”宫主的声音苍老而平缓，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他似乎并不意外林风和苏沐雪的出现，也似乎早已知晓他们从何而来。

林风心中一凛，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弟子林风（苏沐雪），拜见宫主。我等从归墟水府逃出，不知此地……”

宫主微微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水府之事，我已知晓。你们能活着出来，殊为不易。”他的目光落在林风紧握着黑色令牌的手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看来，你已经触碰到了一些核心的秘密。”

林风心中念头飞转，宫主的话语中信息量巨大。他不仅知道水府，似乎还知道令牌的来历。

“宫主，水府下方镇压之物……”林风迟疑着开口。

“一缕域外天魔的残魂。”宫主淡淡说道，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当年祖师以通天修为，将其从天外截获，欲炼化其本源，反哺此界。奈何此魔顽固无比，更兼诡诈，祖师只能将其镇压于归墟水眼，借助水脉灵气消磨。那令牌，便是开启和加固封印的枢机之一。”

林风和苏沐雪听得心神摇曳，域外天魔，那只存在于最古老典籍中的恐怖存在，竟然真的存在，并且就被镇压在问道宫不远处！

“那，弟子在水府深处，以令牌和血契之力，似乎暂时加固了封印……”林风将水府中的经历简略说了一遍，特别是混沌青莲种子异动，以及令牌和血契融合力量压制邪物的情形。

宫主静静听着，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讶然，随即又化为深思：“混沌青莲……血脉契约……原来如此。你手臂上的血契，并非邪物，而是当年负责看守封印的一脉，世代传承的守护烙印。你，是守护者后裔。”

“守护者后裔？”林风愕然，他从未听闻自己家族与此等秘辛有关。

“不错。”宫主颔首，“归墟水府的封印，历经万载，早已不稳。若非你机缘巧合，身负守护血脉，又得混沌青莲这等天地奇物相助，激发了令牌的真正力量，恐怕那魔魂早已破封而出，届时生灵涂炭，不堪设想。”

他看向广场上那些伏诛的邪修，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些宵小，便是被那魔魂泄露的气息引诱，妄图破开封印，释放天魔，从中渔利。若非老夫及时出关，问道宫今日危矣。”

林风这才明白，原来问道宫的这场大战，竟也与水府的异变息息相关。

“宫主，那魔魂如今……”苏沐雪担忧地问。

宫主微微摇头：“你等虽暂时压制了它，但封印的根基已经动摇。水府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阵法，如今阵眼不稳，魔魂脱困只是时间问题。除非……”他看向林风，目光灼灼，“除非，有新的力量，彻底镇压它，或者……取代旧的封印。”

林风心中一动，他感觉到宫主的话意有所指。

“弟子……弟子该怎么做？”林风深吸一口气，问道。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个远超想象的巨大旋涡，而手中的令牌和手臂上的血契，便是这一切的关键。

宫主凝视着林风，眼中带着一丝赞赏：“你身负守护血脉，又有混沌青莲这等神物护体，令牌在你手中，能发挥出远超旁人的力量。那魔魂最惧怕的，便是混沌青莲这等至纯至阳的先天灵根之力。”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归墟水府的核心，乃是一处先天水眼，与地脉相连。当年祖师便是引地脉之力，布下九宫玄水大阵，化为封印。如今，若要彻底解决后患，唯有将混沌青莲之力，融入令牌，再以你守护血脉为引，重新激活并改造那座大阵，将水府化为一座永固的囚笼，彻底断绝魔魂与外界的联系。”

林风听明白了。这等于是要他以自身和混沌青莲为核心，重铸封印。这其中的凶险，不言而喻。

“宫主，此法可有凶险？”苏沐雪抢先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宫主看了她一眼，没有隐瞒：“凶险自然极大。混沌青莲虽是神物，但林风修为尚浅，强行催动如此庞大的力量，重铸万年封印，稍有不慎，便可能被魔魂反噬，神魂俱灭。而且，一旦封印重铸，林风自身也将与封印产生某种程度的联系，日后修行，恐怕会多出诸多掣肘。”

林风沉默了。他看向手中的黑色令牌，它此刻安静地躺在掌心，却仿佛重若千钧。他想起了水府之下那恐怖的扭曲身影，想起了它散发出的绝望与毁灭。若让此等邪物出世，后果不堪设想。

苏沐雪紧紧抓住林风的衣袖，眼中水光闪动：“林风，不要……”

林风反手握住她的手，触手冰凉。他能感受到她的恐惧和不舍。他抬头看向宫主，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宫主，若我不做，那魔魂多久会破封？”

“短则三五年，长则十载。届时，此界无人能制。”宫主沉声道。

林风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心中的犹豫和不安一同排出。他转头看向苏沐雪，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沐雪，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我既然身负这份责任，便不能逃避。”

“可是……”苏沐雪还想说什么。

林风摇了摇头，打断她：“没有可是。我意已决。”他再次看向宫主，“请宫主指点，弟子该如何行事。”

宫主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也有一丝不忍：“好。不愧是守护者后裔，有担当。”他一挥手，一道柔和的光芒将苏沐雪轻轻推开，“此地不宜久留，你先带沐雪丫头去后山静室休息。待我处理完此间事宜，再助你施为。”

“宫主……”林风有些不放心苏沐雪。

“放心，有老夫在，无人能伤她分毫。”宫主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沐雪看着林风，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她知道林风的决定，无法更改。她用力点了点头：“林风，我等你。”

宫主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带着林风和苏沐雪消失在广场。再次出现时，已在问道宫后山一处幽静的庭院。将苏沐雪安顿在一间静室后，宫主带着林风来到庭院中央的石亭。

“你先调息片刻，恢复些许元气。”宫主说道，“重铸封印非同小可，需要你达到最佳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