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神农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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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咬破舌尖，以三魂七魄为引，在虚空绘出《天工策》医道篇。她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神农氏尝百草时中毒的痛苦，张仲景在伤寒疫区挥汗写书，孙思邈在太白山采挖灵芝……这些医道先辈的虚影融入她的笔触，化作金色医典悬浮空中，每一页都带着破除万毒的药香。

李昭阳的万象犁劈开噬医核心的刹那，三百巫医尸骸突然集体转身，面向他手中的犁铧跪下。他们身上的篡改经文如冰雪融化，露出底下原生的《黄帝内经》真迹，经脉银线重新化作正常走向。青铜药鼎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鼎身裂开的缝隙里，涌出的不是腥臭药渣，而是泛着金光的《天工策》医家补遗，每一页都记载着失传的上古医道，字里行间流动着神农氏的泣血精魄。

“原来医道与农脉本为一体……”上官婉儿接住飘落的补遗残页，发现上面竟画着神农氏教民耕作的场景，农田里的麦穗与药草共生，“女帝错在割裂了耕与医，妄图以术法强固地脉，却不知真正的五谷丰登，从来离不开医者对土地的敬畏。”

药鼎崩塌的瞬间，女帝的虚影露出复杂神色，手中砭镰上的和氏璧出现裂纹，“朕当年在感业寺种过三年药草，”她的声音轻得像瘴气消散，“那时只道医道可救人，农道可强国，却不知二者皆需顺应天时——”话未说完，虚影已随鼎身碎成光点，唯有那半块和氏璧落在李昭阳脚边，玉面上新刻了行小字：“神农泣血处，医耕本同源。”

密窟内的赤泉不知何时变成清澈山泉，顺着药柜缝隙流淌，洗去了所有疫血与蛊毒。程务挺捡起水晶脏腑碎片，发现《均田令》素问篇的字迹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神农本草经》的采药时节；柳寒霜的九转锁恢复如初，链环上多了圈麦穗状的纹章，正是神农氏的图腾；上官婉儿将《天工策》补遗收入兽皮卷轴，发现卷轴边缘浮现出当年太宗皇帝亲耕时的画像，犁铧上竟也刻着与万象犁相同的节气纹路。

当众人走出密窟，神农架的瘴气已散，七十二峰在晨曦中露出真容，山腰间的赤泉化作溪流，浇灌着山下的药田，每株草药上都挂着晶莹的露珠，像极了神农氏当年尝草时落下的血泪。李昭阳望着远处正在苏醒的药田，突然明白，所谓的青铜稷门、噬医枢，不过是人力妄图掌控天地的痴想，而真正的神农之道，从来都藏在顺应四时的耕作里，藏在辨症施治的医理中，藏在每一个敬畏土地、尊重生命的医者与农人的心中。

山风掠过，传来隐约的《击壤歌》，那是上古先民歌颂农耕与健康的歌谣，歌声中，青铜原典的书页自动翻到最后一页，上面不知何时多了幅画：神农氏左手握耒耜，右手持药草，脚下是五谷丰登的良田，身后是百病不生的村落——原来医与耕，从来都是大地给予人类的双生馈赠，缺一不可。

而在洛阳太初宫的地下密室，武则天望着案头裂开的青铜印玺，印泥里渗出的不再是皇权的威严，而是带着药香的农魂精魄。她轻轻抚摸印玺上的裂痕，想起密窟崩塌时传来的《击壤歌》，终于明白，自己穷尽半生铸造的青铜稷门，终究抵不过百姓口中那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古老智慧——那才是真正牢不可破的社稷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