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冬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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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微醺的酒意，或许是因为7003星温柔的晚风，又或许是因为那些更久远的记忆——母亲收到那些来自星际各地的奇特花束时，脸上露出的久违笑容。

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所有人都坚持认为母亲应该接受伊昂的治疗方案。就连她的孩子，也在不断地给她施加压力。似乎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

而兰斯给她的那份陌生的，甚至是动机不纯的小小的善意，是她的最后的时间里为数不多美好时刻吧。

当兰斯又不经意间将他从人生的至暗时刻拉出来时，他对兰斯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兰斯突然停下脚步，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雪尔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在他胸腔里炸开了一朵蘑菇云。

\"你……我，不是……你现在清醒吗……\"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在原地转了两圈才想起要把雪尔放下，动作却笨拙得像第一次操作外骨骼装甲。

雪尔扶着他的肩膀落地，指尖无意擦过Alpha发烫的耳廓。

\"我没醉。\"雪尔轻声说。夜风拂动他额前的金发，那双总是冷静的蓝眼睛里，此刻闪烁着罕见的柔和光芒。

主星·斯宾赛大宅

尤利娅夫人将骨瓷茶杯轻轻搁在雕花茶几上，杯底与桌面相触发出一声轻响：\"这就要走？\"她抬眼看着兰登，\"洛基过两天就放冬假了，今年冬宴你卡米拉叔母特意请了广元星的主厨...\"

兰登站在落地窗前，军装笔挺的身影被阳光投下一道修长的剪影。他耐心地听着母亲的絮叨，目光却不时扫向腕间的军用终端。

他回大宅的次数屈指可数，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太少，每次她提出的要求，他都尽量满足。

但这次不行，他紧赶慢赶地处理完卡姆登的后续事宜，已经年末了。这次回大宅，主要是为了抓兰斯。

兰登也没想到，已经年末了，竟然还没有一点儿她的消息，她就像蒸发在茫茫星际之中。

期间他挤出时间四次秘密前往双子星，四次空手而归，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甚至怀疑，那个omega会不会已经遭遇了不测……如果兰斯这边再没有什么线索，他不得不亲自去罗素家拜访一下了。

\"卡姆登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尤利娅夫人突然话锋一转。

兰登的指尖在军装袖口微微一顿，母亲总是这样敏锐，\"还有些收尾工作。\"他避重就轻地回答，视线扫过大厅角落的全息日历。“兰斯回来了吗？”

朱莉夫人端着茶点走进来，珍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昨天刚走，”她将茶点放在茶几上，抬头看向兰登，“早知道你今天就回来，应该让他晚走一天的。”

卡米拉叔母也在旁边附和：“你说你们三兄弟，好不容易年末能回来一趟，偏偏差这么两天，连面都没见上……”

兰登坐在鎏金扶手椅上，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雕花扶手，面上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听着母亲和叔母的闲聊，思绪却早已飘远。

往年这个时候，兰斯早该窝在大宅的暖厅里，陪叔母们挑选冬宴的菜单，或是被朱莉叔母指使着装饰宅邸。可今年，距离冬宴只剩两天，他却还在外奔波，太反常了。

\"躲我？\"兰登垂眸，掩去眼底的锐利。兰斯没有理由躲他，除非......他隐瞒了什么，或是遇到了连他自己都措手不及的意外。无论是哪种情况，对兰登来说都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朱莉叔母，\"他突然开口，语气轻松，\"我有事想问问兰斯，能帮我联系他吗？我的终端上交保密审查了。\"

朱莉叔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别白费功夫了，我现在都联系不上他。这孩子最近神神秘秘的，比你还夸张。上个月我整整一个月没收到他的消息......以前总嫌他在眼前晃悠烦人，这联系不上更烦。\"她抬眼看向兰登，\"你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吗？\"

兰登若有所思：“我和兰斯工作没什么交集，他忙什么，我还真不清楚。”

\"你想问什么，问你父亲也是一样的。\"尤利娅夫人适时插话，语气温和，\"他晚餐前会回来，你可以让埃米尔提前安排......\"

兰登知道母亲的意图，她一直想缓和他与父亲之间的关系。但此刻，他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面对那个需要提前预约才能见上一面的父亲。

\"不必了，\"他淡淡地笑了笑，\"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兰斯这厮——绝对瞒着他什么。

维尤星系空港·火焰号

军靴踏在舱门金属板上发出沉重的闷响。飞船是三个月前申请的，一周前才到手，外壳还泛着崭新的哑光。

他指尖划过悬浮星图，兰斯近半年的行程轨迹投射在舷窗上——七百多个坐标点经过三重筛选，最终剩下十一个鲜红的标记。

7003星是兰登首轮十一个重点筛查地点中的最后一个，也是火焰号航行的第六天。如果在这里还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兰登的拳头无意识攥紧了，但眼神很快又坚定起来。

那就继续找，筛查二轮三轮，把整个星际翻个底朝天……

\"启动曲速引擎。\"兰登扯开军装领口，加密指令随着生物识别解锁，\"目的地——7003星\"

飞船缓缓升空，导航屏上，代表目的地的红点正在规律脉动，像一个等待被戳破的秘密。

当火焰号穿透7003星的大气层时，主星斯宾赛大宅正响起冬宴的第一支圆舞曲。

安苏第一次见到泰德·罗素真人时，她有点理解安琪儿当初的选择了。泰德有一副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外貌，身高体长的Alpha站在水晶吊灯下，罗素家族标志性的黑发衬得肤色如玉，一双沉静的黑眸在满场张扬的浓颜系中反而格外清冽夺目。

安苏并没注意到，当她与拉蒙、泰德站在一起时，整个宴会厅的目光都微妙地聚焦过来。罗素家的基因确实优越——泰德修长挺拔如青竹，拉蒙阳光俊朗似朝阳，而她站在中间，黑发雪肤的东方韵味与两人奇异地相得益彰，乍看竟真像失散多年的血亲。

\"那是罗素家新认回来的小姐？\"

\"看骨相就知道是纯血，怕是哪个分支精心培养的...\"

窃窃私语在香槟杯清脆的碰撞声间流转。主星贵族们对这种戏码司空见惯——从偏远分支挑选容貌出众的的孩子进入主家，向来是世家联姻的常规操作。尽管泰德的传闻人尽皆知，但见到安苏后，不少Alpha还是蠢蠢欲动。

连时刻围着安琪儿的泰德都不免多看了安苏两眼，他掠过少女与罗素家族如出一辙的黑曜石瞳孔，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酒杯——莫不是主支哪个的私生女……？

安苏也不是故意往罗素家凑，而是一见到安琪儿，就迫不及待地让洛基为她引荐。安琪儿状态看起来还不错，但泰德看得太紧，安苏根本没找到机会和她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