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故乡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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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茶室，我盘腿坐在阿美新买的桧木茶桌前，看着面前一排茶罐——冻顶乌龙、东方美人、梨山高冷茶、文山包种……每一罐都贴着阿美手写的标签，字迹娟秀。茶香在晨光中静静弥漫，仿佛连空气都染上了几分禅意。

\"今天喝什么？\"阿美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碟刚蒸好的绿豆糕。她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棉麻旗袍，头发松松地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看起来像是从民国老照片里走出来的女子。

\"冻顶乌龙吧，\"我指了指中间那个青瓷罐，\"老邻居说今天带些好茶来，咱们得拿出看家本事。\"

阿美微笑着取出茶叶，动作优雅如行云流水。我看着她温壶、烫杯、投茶、注水，每一个步骤都精准得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水雾在她面前袅袅升起，衬得她的侧脸格外柔美。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台湾乌龙茶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它的'发酵'程度，介于绿茶和红茶之间，既有绿茶的清香，又有红茶的醇厚。\"

我点点头，看着她将第一泡茶汤倒入闻香杯。金黄色的茶液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香气扑鼻而来，带着淡淡的花果香和烘焙的甜香。

\"外公说，喝茶要用心，\"阿美将茶杯递给我，\"每一泡的味道都不一样，就像人生的每个阶段。\"

我们静静地品着茶，窗外传来院子里山雀的鸣叫声。这栋老房子在阿美的打理下，已经成了一个温馨的港湾。每一件家具、每一幅画、甚至每一盆绿植，都诉说着她对\"家\"的理解和向往。

门铃响了，老张的大嗓门老远就传了进来：\"好香啊！老远就闻到茶香了！\"他和老邻居一前一后走进来，前者抱着个大纸箱，后者拎着个精致的竹编茶篓。

\"看我买了什么！\"老张迫不及待地打开纸箱，里面是一套精装的《故宫文物图录》，\"台湾故宫出版的限量版，全彩印刷，收录了所有南迁文物的高清图片！\"

老邻居则默默打开茶篓，取出几个小锡罐：\"梨山茶王，去年比赛的头等奖；还有这个，\"他特别指了指一个红色小罐，\"陈年铁观音，三十年窖藏。\"

阿美惊喜地接过茶罐，像捧着什么珍宝：\"这...这太贵重了！\"

老邻居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好东西要懂的人喝。\"

我们围坐在茶桌前，阿美换上新茶，重新开始一轮茶道。老张迫不及待地翻看着新买的图录，突然指着其中一页：\"看！这就是p5和p8两幅画的照片！《腊梅山禽图》和《水图》！\"

我们凑过去看。照片上的《腊梅山禽图》构图精巧，一枝腊梅斜出，两只山禽栖息枝头，笔墨简练而传神；《水图》则是十二幅水景小品，每一幅都展现了不同形态的水波，灵动非凡。

\"真迹比照片美多了，\"老邻居啜了一口茶，\"宋徽宗的画，笔墨间自有一种帝王气度。\"

\"周国栋那边有消息吗？\"我问。

老邻居点点头：\"约好了明天看货。他坚持要在他的玉器摊交易，估计是觉得人多安全。\"他放下茶杯，\"我找了两个本地的朋友暗中接应，以防万一。\"

阿美端上刚出炉的凤梨酥，香气立刻充满了整个茶室。这是她特意学的台湾传统点心，酥皮金黄松脆，内馅酸甜适中，用的是关庙土凤梨，纤维细腻，不涩不腻。

\"好吃！\"老张一口吞下一个，含糊不清地赞叹，\"比台北饭店的还地道！\"

\"阿美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我笑着又递给他一块，\"以后咱们的古玩店可以兼营茶点。\"

说笑间，我的手机响了。是南京的一个房产中介，我之前委托他帮忙物色老城南的房子。他发来几套秦淮河畔的老宅照片，都是民国建筑，保存完好。

\"这是...？\"阿美好奇地凑过来看。

\"给你外公看的，\"我放大其中一套带小院的房子，\"老人家不是一直想回南京看看吗？我想着，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房子...\"

阿美的眼睛瞬间湿润了。她轻轻触摸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手指微微发抖：\"这是...真的吗？\"

\"先看看照片，如果合意，我可以飞南京实地考察。\"我握住她的手，\"老人家辛苦一辈子，应该落叶归根。\"

老张抹了抹嘴边的酥皮渣：\"老吴你这主意好！我认识南京博物院的人，可以帮忙办文物回迁手续，让老爷子当顾问，名正言顺地回去。\"

老邻居没说话，但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锦盒递给阿美：\"给你外公的。\"

阿美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民国时期的紫砂茶具，壶身刻着\"瞻园\"二字，显然是当年南京瞻园的旧物。

\"这...这太珍贵了...\"阿美的声音哽咽了。

\"物归原主，\"老邻居难得地说了句长话，\"茶具应该回到懂它的人手里。\"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茶香在房间里萦绕不散。我们一边品茶，一边讨论着明天的计划和南京买房的事宜。阿美取出她珍藏的大禹岭高山茶，说是专门留着招待贵客的。茶汤清亮，入口甘甜，回甘悠长，确实非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