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米粒、算盘与“磐石”的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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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糊味、臭氧味、还有弥漫的炒瓜子香气，混合成一种古怪的硝烟气息，笼罩着小超市的收银区。老王抱着头，蹲在地上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鹿玖和苏青博士僵在原地，脸上沾着几片瓜子壳，眼神还残留着爆炸碎片擦脸而过的惊悸。

李如玉缓缓放下手中那包“立下奇功”的5公斤珍珠米。米袋表面烫出了几个焦黑的小坑，几颗晶莹饱满的米粒正从破损的包装口，簌簌地往下掉，砸在满地狼藉的瓜子堆和扭曲的电源碎片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她随手将另一只手里抓着的、边缘锋利的塑料收纳箱残骸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响。

“王老板，”李如玉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电源，需赔。记账。”她的目光甚至没看地上那堆还在冒烟的电源残骸，而是如同冰冷的探针，穿透空气，死死锁在仓库门缝里飘出的、那缕几乎散尽的白烟上。感知如同无形的猎犬，追索着那丝一闪而逝、属于“磐石之眼”的亵渎气息，但它狡猾地消失了，如同滴入沙漠的水珠。

“赔…赔！我赔！”老王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站起来，脸白得像刷了层浆糊，看着地上炸得稀烂的电源和爆开的瓜子，又看看李如玉手中那袋烫出坑的米，嘴唇哆嗦着，“李…李工…这…这米…还有瓜子…” 他感觉自己快哭了，电脑没修好，还炸了个电源，搭上半箱瓜子和一袋米？这账怎么算？

“无妨。”李如玉打断他，目光终于从仓库方向收回，落在老王那张惊魂未定的脸上。她弯腰，用两根手指，从米袋破损处拈起几颗沾了灰尘、却依旧圆润的米粒。指尖传来谷物特有的、温润沉实的触感。

“此米，”她将米粒摊在掌心，展示给老王看，声音平淡无奇，“质沉，粒满，可食。些许损耗，抵之。” 意思是，米还能吃，炸坏的电源就用这袋米抵了。

老王看着陛下掌心那几颗普通的珍珠米，再看看她平静得可怕的脸，脑子彻底宕机了。用一袋米…抵一个炸掉的电源？这账…是这么算的吗？！但他哪敢反驳？刚才那电光火石间，是这位“李工”用半箱瓜子和一袋米，硬生生把一场可能出人命的爆炸拍飞了！

“哎！哎！行！行！抵了！抵了！”老王点头如捣蒜，恨不得立刻把这位煞神送走，“电脑…电脑不修了！我…我再想办法！”

“修。”李如玉只吐出一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她将那几颗米粒随意丢回米袋破口，对鹿玖抬了抬下巴。

鹿玖和苏青博士这才彻底回魂。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和后怕。又是“磐石之眼”！阴魂不散！手段一次比一次刁钻狠毒！这次竟然把炸弹藏在了备用的二手电源里！要不是陛下…

“干活！”苏青博士低喝一声，压下心头的悸动。她立刻拿起玲珑探测端，对着仓库门缝里飘出的白烟方向进行深度扫描。“仓库冰柜电路板老化短路，引发电磁脉冲，干扰了备用电源内部预设的…自毁装置？”她看着屏幕上复杂的波形分析，眉头紧锁，“巧合？还是…精确计算？”

“先修好收银的！”鹿玖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抹了把脸上的瓜子壳。他飞快地从工具包里翻出最后一个备用的旧电源（这次他检查得格外仔细），和苏青博士一起，麻利地给老王那台老电脑换上。插电，开机！

嗡…

熟悉的启动风扇声响起！

显示器亮起，熟悉的系统桌面出现！

“好…好了！真好了！”老王看着亮起的屏幕，激动得差点又哭出来，也顾不得心疼米和瓜子了，“太谢谢了！太谢谢了！李工！鹿师傅！苏工！你们真是…真是活菩萨啊！”他语无伦次。

鹿玖收了基础维修费（没敢多要），婉拒了老王硬塞的两瓶饮料，三人离开了依旧弥漫着焦糊味的小超市。

回到合租屋，夕阳的余晖将客厅染成温暖的橙黄色。源初炉在角落绒布下发出平稳的嗡鸣，屏蔽盒死寂无声。窗台上那个破洞蒸笼盖在斜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一进屋，鹿玖就瘫倒在硬木椅子上，感觉浑身骨头都散了架。“我的亲娘嘞…买个鸭翅的功夫，差点又交代一回！这‘磐石之眼’是属狗皮膏药的吧？甩不掉了？”

苏青博士则第一时间冲到维修台前，将玲珑探测端连接上平板，调取刚才在超市仓库捕捉到的异常电磁脉冲和那丝微弱能量残留的数据。“陛下，能量残留解析出来了！极其微弱，但特征码…与屏蔽盒里的残片、水浸机里的芯片，**同源**！确定是‘磐石之眼’的手笔！他们利用了超市冰柜电路板老化产生的电磁脉冲作为‘扳机’，远程引爆了那块被动过手脚的备用电源！”

李如玉站在窗边，背对着两人。深灰色运动服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清瘦。她手中依旧拈着几颗从米袋里掉出来的珍珠米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米粒饱满，带着谷物特有的生命力。这方世界的器物粗陋，食物却实在。卤鸭翅，珍珠米…皆是人间烟火。

“根须…在市井。”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异常清晰。对方的手段越来越隐蔽，越来越融入这平凡的烟火之中。冰柜老化、二手电源、甚至一个普通超市老板的焦虑…都成了他们手中的棋子。这远比明刀明枪的狙击，更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