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余烬微温，暗流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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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您好，我们老板…身体不适，正在休息。”鹿玖放下工具，擦了把汗，上前招呼，“您有什么事？”

老者没有回答，目光再次落到李如玉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一个如此年轻、病弱、身处如此简陋环境的女子，能修复那种级别的紫砂壶？他打开手中的锦盒，里面是一对晶莹剔透、薄如蝉翼的琉璃盏。其中一个盏壁上，一道细微却清晰的裂痕触目惊心。

“老夫姓周，这对前朝琉璃盏，乃心爱之物。此盏不慎受损，遍寻名家，皆言薄胎琉璃，裂纹难复，强行粘接必损其神韵。”周老的目光锐利地看向鹿玖，“听闻贵店有‘续脉回春’之能，特来一试。诊金…好说。”

他的语气带着试探和居高临下的施舍感。

鹿玖看着那对精美的琉璃盏，又看看床上虚弱不堪的陛下，心中警铃大作！修复紫砂壶差点要了陛下的命！这琉璃盏看着更脆弱，修复起来岂不更凶险？他连忙摆手：“周老，抱歉！我们老板现在真的无法接活儿！您看…”

“哦？”周老拉长了语调，眼神扫过轰鸣的“炎阳炉”和简陋的环境，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是不能接，还是…不敢接？莫非陈三所言，只是夸大其词？”

这质疑的语气让鹿玖和苏青博士都有些不悦。苏青博士刚想开口，一直闭目调息的李如玉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凤眸平静无波，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却自有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她的目光淡淡扫过锦盒中的琉璃盏，在那道裂纹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落在周老脸上。没有言语，但那眼神中的清冷与洞悉，却让周老脸上的矜持和质疑瞬间凝固，心头莫名一悸。

“此物…‘神’已散，‘韵’已消。”李如玉的声音微弱沙哑，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判定，“非‘续脉’可救。强求…徒增其损，枉费心机。”

周老脸色微微一变。他玩古董多年，自然知道这对盏的“神韵”确实因那道裂痕而受损严重。但被一个病弱女子如此直白地戳穿，还带着一种近乎宣判的语气，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哼，好大的口气！”周老身后的年轻助理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轻蔑，“周老的东西，岂是你能妄加评论的？修不了就直说！”

鹿玖眼神一冷，踏前一步，体内那凝练的“磐石劲”下意识地运转起来，一股沉稳的气势透体而出，锁定了那个出言不逊的助理：“注意你的言辞！惊扰了陛下静养，休怪我不客气！”

那助理被鹿玖突然爆发的气势一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色有些发白。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维修工小子，眼神和气势如此迫人。

周老深深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神色淡漠的李如玉，又看了看眼神锐利如幼虎护崽般的鹿玖，最后目光扫过角落里那台古怪轰鸣的机器和杂乱的环境。他脸上阴晴不定，最终哼了一声：“罢了！既然大师‘不便’，老夫也不强求！我们走！”他收起锦盒，带着心有不甘的助理，转身离开了小店。

卷闸门重新拉下，店内恢复了燥热和轰鸣。

“呸！什么玩意儿！”苏青博士对着门的方向啐了一口，“狗眼看人低！”

鹿玖却眉头紧锁，走到李如玉床边，担忧地问：“陛下，您没事吧？刚才…”他生怕那老头的话气到陛下。

李如玉微微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只是赶走了一只聒噪的苍蝇。她淡淡道：“…跳梁小丑，不足挂齿。‘磐石’立身，不倚虚名。” 她的注意力，似乎更多地放在了体内与寒毒那无声的拉锯上。

然而，麻烦并未结束。

傍晚，鹿玖去街角倒垃圾时，敏锐地感觉到巷子口有几个流里流气的身影在晃荡，目光时不时瞟向“磐石维修”半开的卷闸门。其中一个，似乎正是前几天跟着张胖子来的混混之一！

鹿玖心头一沉。周老的质疑可能只是开始，陈先生宣传的“神迹”和今天周老的上门，恐怕已经引起了某些不怀好意之人的注意。张胖子…或者说他背后的人？还是其他觊觎“磐石”这“特殊手艺”的势力？

他不动声色地倒完垃圾，快步回到店里，拉下了卷闸门。

“博士，晚上警醒点。”鹿玖压低声音对苏青说，“外面好像有盯梢的。”

苏青博士一愣，随即也紧张起来：“是因为…紫砂壶的事？”

鹿玖点点头，看向行军床上闭目调息的李如玉。陛下尚未恢复，小店又无强力外援，若真有麻烦上门…他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那日益凝练的“磐石劲”。磐石立身…不仅要稳，有时，也需棱角峥嵘！

窗外，城市的霓虹亮起。卷闸门内，“炎阳炉”持续释放着温吞的热浪，烤红薯的甜香渐渐被燥热取代。李如玉在热浪中沉静地调息，对抗着体内的寒意。鹿玖盘膝坐在行军床边的地上，一边守护，一边默默运转内息。苏青博士则紧张地检查着门锁，又加固了一下“炎阳炉”的防护铁丝。

平静的表面下，暗流已悄然汇聚。“磐石”小店，在驱散寒意的同时，也迎来了新的、来自都市阴影的考验。那柄修复的紫砂壶，如同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悄然扩散向未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