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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冰层下传来,“告诉曼施坦因,卑尔根港的铁矿场比士兵的体温更重要。如果必须冻死十个弟兄来暖热一台发动机,那就冻死十二个——剩下两个负责开枪。”

此时,西线传来第一声炮响。鹿特丹方向的探照灯突然刺破浓雾,在汉斯的单片眼镜上投下刺目的光斑。他看见地图上的红色箭头开始移动,那是第一军的先头部队正在强渡马斯河。工兵报告说河底有未爆的德军炸弹,是1940年入侵时埋下的,现在由荷兰人自己触发。

“第五军的貂鼠炮兵到位了吗?”他问。

“正在轰击格罗宁根段的水坝。”卡尔递来最新战报,“隆美尔将军用缴获的英国丘吉尔坦克开道,荷兰守军的40mm博福斯炮优先攻击盟军涂装的目标——我们的损失比预计低17%。”

汉斯点头,指尖停在阿夫鲁戴克大堤的标记上。1940年他曾在这里看着荷兰军队炸开水闸,如今帝国的工程师正带着炸药包逆向作业。通讯兵突然冲进来说,有个荷兰少年划着木船在马斯河中央挥舞白旗,被先头部队的机枪扫成了筛子。

“战争没有白旗。”汉斯说,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他摸出衣袋里的荷兰盾硬币,那是1940年从一个垂死的荷兰士兵口袋里拿的,背面的威廉明娜女王头像已被磨得发亮。硬币边缘刻着一行小字:Je maintiendrai,他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直到去年在巴黎的图书馆查到,是“我将坚守”的意思。

东线的电报机又响了。苏军在捷克边境部署了新型的t-44坦克,装甲厚度增加到120mm,帝国的50mm pak38炮需要抵近至500米内才能击穿。汉斯抓起红笔,在布拉格以西画了三道粗线,每道线旁标注着Flak 41防空炮的部署密度——每公里五门,炮口抬高15度,平射当反坦克炮用。

“如果苏军突破防线,”他对卡尔说,“就把储备的凝固汽油弹全扔到伏尔塔瓦河河谷。让他们的坦克在燃烧的原油里游泳。”

凌晨五点零七分,荷兰守军的第一道防线崩溃。汉斯站到通风口前,让冷风灌进领口。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那是鹿特丹港的储油罐在燃烧。他想起去年冬天在列宁格勒,也是这样的寒雾,遮不住苏军喀秋莎火箭炮的火光,却能遮住德军士兵冻僵的脸。

副官递来一杯热咖啡,搪瓷杯上印着“东线必胜”的字样。汉斯喝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混着杯底的糖粒,让他想起女儿做的姜饼。通讯兵突然报告,第六军已攻占哥本哈根郊外的机场,丹麦王室成员乘坐的专列在奥尔堡被截获——国王克里斯蒂安十世试图逃往瑞典。

“把他送到柏林。”汉斯揉了揉眉心,“用运马的车厢送,别让他以为自己还配坐软卧。”

此时,挪威方向传来捷报:第十一军的先头部队已看见卑尔根港的灯塔。曼施坦因用明码发来电报:“暴风雪冻死了我们的马,但冻不死帝国的钢铁。”汉斯笑了,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位以冷酷着称的将军。但笑容很快凝固——电报的末尾附了句:“损失已达编制的23%,请求补充冬季靴。”

冬季靴的库存早已见底。帝国的合成橡胶厂在盟军空袭中损毁严重,现在每个士兵只能领到一双用旧轮胎重制的靴子,靴底在-10c以下就会脆裂。汉斯拿起红笔,在“补充”二字上画了个叉,改成“就地征集”——这意味着士兵们可以射杀任何拒绝交出冬靴的平民。

瑞典方向的进展缓慢。第十六军报告说,斯德哥尔摩南郊的抵抗组织用莫洛托夫鸡尾酒袭击了虎王坦克,那些燃烧的瓶子里装的竟是王室特供的伏特加。汉斯下令轰炸王宫广场,却在最后一刻改成炮击议会大厦——他需要瑞典王室在铁矿协议上签字,而不是成为殉道者。

凌晨七点,阳光终于刺破雾霭。汉斯站在指挥部外,看着虎王坦克的队列碾过结冰的田野。士兵们的钢盔上结着霜,枪管里塞着防冻的油布,靴底的防滑钉在冻土上敲出细碎的火花。他注意到一辆坦克的炮塔上捆着个荷兰风车模型,那是某个士兵的战利品,风车叶片在寒风中吱呀转动。

“上校!”卡尔追出来,手里挥着最新的东线情报,“苏军的IS-3重型坦克出现在布拉格东北方,我们的虎王II型——”

“虎王的88mm炮能在两公里外击穿它。”汉斯打断道,声音里带着疲惫的坚定。他摸了摸腰间的walther p38手枪,枪柄上的刻痕又深了一道——那是今天凌晨处决的逃兵数量。

远处,鹿特丹港的方向腾起浓烟,帝国旗正在市政厅楼顶缓缓升起。汉斯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荷兰盾硬币,轻轻抛向空中。硬币翻转着坠落,最后消失在积雪覆盖的草丛里。他转身走向指挥部,靴底碾碎了一枚冻僵的甲虫,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通知空军,”他对着通讯兵说,“对斯德哥尔摩的电力系统实施定点轰炸。另外,给东线各师发嘉奖令……”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墙上的帝国地图上,从波罗的海到黑海的红色防线正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就说,元首相信他们能像挡住莫斯科的寒冬一样,挡住苏军的钢铁洪流。”

卡尔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抬头时发现上校的单片眼镜有些模糊——不是雾气,而是一层薄薄的水汽。但很快,汉斯就转身走进指挥部,门重重关上,切断了清晨微弱的光线。

此时,荷兰乡间的某处农舍里,一位母亲正搂着颤抖的孩子,透过结冰的窗户看着远处行进的钢铁怪物。虎王坦克的履带碾碎了菜园的篱笆,炮塔上的探照灯扫过墙面,在他们藏身的地窖口投下巨大的阴影。母亲捂住孩子的嘴,却挡不住那逐渐逼近的、如同末日般的轰鸣。

而在柏林,元首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海因里希三世拿起听筒,听着前线的战报,嘴角泛起冷笑。他看向窗外,帝国大厦的尖顶刺破云层,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桌上的日历翻开着,1945年11月23日的日期被红笔圈住——那是帝国计划在斯德哥尔摩举行胜利阅兵的日子。

寒雾中的北欧大地,钢铁洪流仍在向前。虎王坦克的炮管指向北方,履带在雪地上犁出深辙,宛如一道道正在结痂的伤口。而在东方,赤色的威胁从未消退,就像这漫长冬季里永不熄灭的极光,在帝国的边境线上燃烧,等待着撕裂铁幕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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