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巴图鲁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21章 苗疆定,更艰难的前路,辽东邪侠,全能巴图鲁,海棠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苗疆,雷公山圣地,新筑的“五圣坛”
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芭蕉叶,洒在由巨大青石垒砌、雕刻着蜈蚣、蟾蜍、蝎子、蜘蛛、蜥蜍五种图腾的圣坛之上。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新与焚烧艾草的奇异香气。坛下,黑压压的人群从圣坛广场一直蔓延到山脚,来自八十一寨的苗民代表、归附的部族头人、以及经历过血火洗礼的战士们,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望向圣坛顶端。
圣坛中央,阿古拉身着一袭由玉婆婆亲手缝制的盛装。并非契丹的华贵裘袍,而是融合了苗疆特色的礼服:靛蓝色的底布上,用金银丝线绣满了象征祥瑞的百鸟与缠绕的藤蔓,外罩一件轻薄如雾、流光溢彩的玉蛛丝披肩——这是玉婆婆用珍藏的最后一点玉蛛丝,在封宇川神医的秘药辅助下,耗费无数心血才勉强修复的玉蛛仙娘遗物。她乌黑的长发盘起,戴着一顶由金蜈圣手残余匠人赶制的银冠,冠上镶嵌着象征五部的宝石,中央则是一枚温润的青玉蝎佩——那是青蝎娘子生前从不离身的信物。
她身旁,站着佝偻却精神矍铄的玉婆婆。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靛蓝布衣,外面罩着一件崭新的、绣着灵动蜥蜴纹样的短褂——这是未来蜥蜴部的象征。她浑浊的眼中噙着泪水,却充满了欣慰与坚定,紧紧握着阿古拉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百年的沧桑与守护的信念,尽数传递给她。
没有顾远的身影。这位一手导演了苗疆变局的契丹左大都尉,此刻正隐在圣坛后方一处视野极佳、却绝不引人注目的竹楼内。他负手而立,透过竹帘的缝隙,静静地看着圣坛上那个光芒四射的身影。他的眼神深邃如渊,没有胜利者的骄矜,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苗疆初定,暗流仍在,拜火教的阴影未散,张三金的疑心未消,耶律阿保机那边更是波谲云诡。此刻,他绝不能站在台前。苗疆的“王”,必须是阿古拉,也只能是阿古拉。
玉婆婆的声音,带着苍老却无比清晰的韵律,在寂静的圣坛上空响起,通过巧妙布置的传音竹筒,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蚩尤老祖的子孙们!雷公山见证!盘瓠神灵庇佑!”
“百年血泪!百年抗争!百年寻找!”
“今天!老婆子站在这里,不是以什么祖巫之名!而是以一个见证了苗疆所有苦难与不屈的老乞婆的身份!”
“我们经历了土官的压榨,经历了五祖的辉煌与撕裂,经历了拜火教的荼毒,也经历了……至暗时刻的绝望与牺牲!”
她的目光扫过下方无数张饱经风霜的脸,声音带着哽咽:
“金蜈圣手!血蟾老祖!青蝎娘子!玉蛛仙娘!还有无数没有留下名字的英魂!他们的血,染红了苗疆的山河!他们的魂,融入了我们脚下的土地!他们……或许走错了路,或许用错了方法,但他们的心!从未背弃过四个字——振兴苗疆!”
人群寂静无声,许多人的眼中泛起了泪光,那是共鸣的痛楚与追忆。
“现在!”玉婆婆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力量,她高高举起阿古拉的手,“希望的火种,终于被点燃!被传递!被守护!”
“阿古拉!青蝎娘子亲传弟子!得老祖巫桂阳晨遗泽!获玉蛛仙娘遗宝!更得顾远大人倾力相助,驱逐外魔,光复苗疆!”
“她!心怀仁善!明辨是非!深知我苗疆疾苦!”
“她!愿以己身,承蚩尤之志!继祖巫之愿!带领我们,走出一条真正属于苗人的——新生之路!”
玉婆婆转向阿古拉,深深一拜,声音庄严肃穆:
“老婆子玉婆婆,代表苗疆所有守护火种的老人,代表八十一寨渴望安宁的苗民,代表那些长眠地下的英魂……恭请圣女阿古拉——承天景命!继位苗王!执掌五毒!光复苗疆!”
“恭请圣女继位苗王!光复苗疆!”圣坛下,由玉婆婆旧部、玉蛛残存的忠诚护卫、以及顾远安插在关键位置的“天罡三十六煞”成员率先跪下,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恭请圣女继位苗王!光复苗疆!”如同燎原的星火,呐喊声迅速蔓延开去!蜈蚣部(原金蜈势力,由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猎手统领)的代表跪下!蟾部(血蟾旧部中未被拜火教污染、心念故土的苗民,由一位健硕的矿工头领率领)的代表跪下!蝎部(青蝎娘子旧部,由一位慈祥的老药师带领)的代表跪下!蜘蛛部(玉蛛旧部,多为心灵手巧的织工和农夫,由一位温婉的中年女子统领)的代表跪下!最后,是新成立的蜥蜴部(玉婆婆为精神象征,成员多是玉婆婆救助过、或心向和平的普通苗民,)玉婆婆为代表,也心悦诚服地跪下!
万民俯首,声震群山!
阿古拉站在圣坛之巅,感受着脚下大地的脉动,感受着万千目光的期盼与重托,感受着玉婆婆手中传递的温热与力量,也感受着竹楼内那道穿透空间、饱含信任与守护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与一丝惶恐,清澈而坚定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流淌在每一个苗人的心田:
“阿古拉!承蒙玉婆婆与诸位父老信任!承蒙师尊青蝎娘子遗志指引!今日,继此重任,不敢言必达圣境,唯以赤诚之心,起誓于蚩尤老祖,于盘瓠神灵,于苗疆万千英魂之前!”
“我阿古拉在此立誓!”
“一曰:仁恕治疆! 废除苛政,减免赋税,兴修水利,广施医药!让苗疆孩童有食果腹,老者有病可医,青壮有田可耕!”
“二曰:传承永续!五毒教立,蜈蚣、蟾、蝎、蛛、蜥五部并重!承金蜈之刚毅,血蟾之勇力,青蝎之仁心,玉蛛之和睦,蜥蜴之守护!五部同心,共护苗疆!凡我苗疆技艺,巫蛊医理,当择善而传,永续不绝!”
“三曰:摒除旧恶!银蛇之名,永为禁忌!其行当唾,其庙当毁!苗疆五部,永无蛇踪!此警后世,勿忘背叛之殇!”
“四曰:守护安宁!外御强敌,内抚民心!与契丹羽陵部顾远大人永结盟好,共御外侮!凡犯我苗疆者,虽远必诛!凡扰我子民者,虽强必抗!”
“此心昭昭!天地共鉴!若有违誓,人神共弃!”
誓言铿锵,回荡在雷公山间,也深深烙印在每一个苗人的心中。这一刻,苗疆迎来了它新的主人——圣女阿古拉,苗王阿古拉!
盛大的即位仪式之后,苗疆的治理迅速步入正轨。顾远的身影依旧隐于幕后,但他的意志却通过精密的布局,如同无形的网,支撑着阿古拉的统治。
周围天罡三十六煞化整为零,融入五部之中。如同阿古拉最锋利的暗刃和最坚固的盾牌。封宇川神医则公开设立医馆,广收门徒,传授融合了中原、契丹与苗疆精华的医术,救治伤患,收拢民心,同时暗中监控可能存在的蛊毒隐患。
北斗七子:王畅、姬炀负责训练整合归附的苗兵,打造忠于苗王的新军。李襄以其超绝轻功和机敏,负责情报网络与隐秘联络。邹野、左耀、李鹤、黄逍遥则分驻四方要隘,明为协助各部防御,实则监控地方,确保政令畅通,打造根基。
赤磷卫:精锐中的精锐,作为阿古拉的贴身近卫,同时负责与顾远直属势力的秘密联络通道。
玉婆婆:这位耄耋老人,成为了苗疆的精神图腾和定海神针。她每日在苗王宫偏殿处理事务,阿古拉事无巨细,皆与她商议。玉婆婆以其深厚的阅历、对苗疆民情的洞悉以及那份发自内心的慈爱与公正,成为了阿古拉柔性政策最有力的推行者和解释者。她提出的“减赋三年”、“以工代赈修水利”、“设立义学,苗汉契丹子弟同窗”等政策,深得民心。
在苗王宫庄严的偏殿内,阿古拉亲自将一枚象征着“左护法”的银质蝎形令牌,交到了史迦手中。史迦,这个曾经背负着护卫玉蛛仙娘失败、目睹无数同袍惨死而陷入无尽痛苦与自责的少女,此刻站得笔直。她脸上的稚气与彷徨已被风霜和坚毅取代,眼神锐利如鹰,却又沉淀着沉重的过往。
“史迦,”阿古拉的声音温和而坚定,“玉蛛师叔的仇,青蝎师父的恨,苗疆的痛,都刻在我们骨子里。但沉湎于过去,无法让逝者安息,无法让生者前行。我需要你,苗疆需要你,做我的左护法!用你的剑,你的忠诚,守护我们共同的新生!”
史迦单膝跪地,双手接过令牌,紧紧贴在胸前,仿佛能感受到那令牌上传递而来的、玉蛛仙娘最后的气息和阿古拉的信任。她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苗王!阿灼姐姐!史迦在此立誓!此身此命,尽付苗疆!护卫苗王,万死不辞!光复苗疆,矢志不移!昔日护卫不力之耻,当以余生忠诚与热血洗刷!爹……”他声音微哽,想起了自己那同样为守护苗疆而战死的父亲,“您在天之灵看着!迦儿,走对了路!会替您,替所有牺牲的英魂,守护好这片土地!”
从这一天起,苗王阿古拉的左护法史迦,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重新焕发出惊人的光芒。她行事果决,训练卫队一丝不苟,巡查领地明察秋毫,对阿古拉和玉婆婆的命令执行得不打半点折扣。她仿佛要将所有未能守护玉蛛的悔恨与力量,全部倾注在守护阿古拉和苗疆新生的事业上。
在苗疆百废待兴、万众一心的氛围中,两段微妙的插曲,如同平静湖面投下的石子,漾开别样的涟漪。
今日正逢蛊神会,篝火在苗寨中央的空地上熊熊燃烧,巨大的火焰舔舐着墨蓝色的夜空,将周围摇曳的竹影拉得忽长忽短。木柴噼啪爆裂,火星如金红色的萤火虫,欢腾着飞向深邃的穹顶。空气中混杂着烤肉的焦香、烈酒的辛辣,以及年轻躯体蒸腾出的汗水和荷尔蒙的气息。鼓点狂野,节奏如同奔腾的山洪。裹着头帕的汉子们赤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的、肌肉虬结的胸膛,围着篝火跺脚跳跃,口中呼喝着苍劲古老的调子。姑娘们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她们华丽的百褶裙旋开巨大的、色彩斑斓的花朵,银项圈、银手镯在火光下跳跃碰撞,叮当作响,汇成一片流动的、眩目的光河。
顾远穿着一身崭新的青黑苗服,衣襟袖口滚着精致的云纹,却感觉这身衣服像一层紧绷的壳,勒得他浑身不自在。他坐在喧嚣的边缘,背靠着一根粗壮的廊柱,手中捏着一碗清冽的米酒,目光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越过舞动的人潮,牢牢地锁在不远处那个身影上——阿古拉。
她今夜美得惊心动魄。火光照亮了她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可爱迷人的小鹅蛋脸,以及那双即使在暗夜里也闪烁着星辰般光芒的眼睛。她身上挂满了银饰,随着她轻盈的舞步,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每一次转身,每一次抬手,都洒落一地碎银般的光华。她的目光偶尔会扫过顾远的方向,眼神交汇的刹那,顾远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那目光狠狠攥住。那眼神里带着灼热的挑衅,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还有某种让他血脉贲张的、近乎野性的占有欲……
夜深人静,阿古拉的竹楼内。刚参加完欢庆的她又刚处理完堆积如山的政务,此时正疲惫地靠在软榻上。她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里悬挂着一柄淬毒的苗刀——就在前天她接任苗王之夜,月夜下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刀身狭长锋利,刀柄缠绕着靛蓝色的布条,上面绣着一个壮观的狼头图腾。
此时此刻,顾远默默融入竹影婆娑的寨中小径,最终停在了这座大气的竹楼前。楼前几竿翠竹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竹楼的窗口,透出一点昏黄温暖的光晕。
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竹楼内弥漫着一股奇异而温暖的馨香。一盏小小的桐油灯搁在矮几上,火苗稳定而温柔。阿古拉背对着门口,靠在榻上。此时的她早已换下了跳舞时那身繁复耀眼的银装,只穿着一件贴身的、靛青色的蜡染小衣,勾勒出少女柔韧而饱满的腰肢线条。瀑布般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听到门响,她没有立刻回头。
空气仿佛凝固了。阿古拉缓缓转过身。灯火在她脸上跳跃,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尚未褪尽的羞意,有孤注一掷的决绝,还有一种让顾远喉咙发紧的、原始而直接的渴望。
她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动作利落得没有半分犹豫,解开了腰间悬挂着的那柄苗刀的刀鞘。刀身被抽出时,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龙吟。那刀身狭长,弧度优美流畅,在昏黄的灯光下流转着一种幽冷、内敛,却令人心悸的寒芒。刀锋薄如蝉翼,刃口处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隐隐约约的蓝紫色泽——见血封喉的五毒淬炼之痕。
阿古拉握着刀,一步步向他走来。银质的脚环随着她的步伐,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叮铃”声,每一步都像踩在顾远紧绷的神经上。她在他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山茶花的淡香和她肌肤上散发出的温热气息。
她微微仰起头,月光从竹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勾勒出她颈项优美的弧度。她的目光牢牢锁住顾远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金石般的冷硬质感,敲打在顾远的心上:
“远哥哥”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千钧的重量,“这苗疆的山水养人,也养蛊。情蛊入骨,便是一生一世。你若负我……”
那冰冷的、泛着诡异蓝紫色幽光的刀尖,带着破开空气的锐啸,“夺”地一声,深深钉入顾远脚边的竹制地板。刀身嗡嗡震颤,余音在狭小的竹楼内回荡。刀柄上缠绕的靛蓝色布条末端,那只用银线绣成的狼头,在灯下冷冷地注视着他,獠牙森然。
“你若负我……”阿古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尖锐,后面的话语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
顾远没有让她再说下去。
就在那“负”字尾音将落未落的瞬间,他像一头雄狮,所有的犹豫、不安、都在这一刻被一种更为原始、更为狂暴的力量彻底碾碎。他猛地向前一步,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蛮力,狠狠攫住了阿古拉的双肩。他俯下身,狠狠吻住了她微张的、带着颤抖的唇。
那不是温柔的触碰,而是攻城掠地般的掠夺,是灵魂深处的烙印。阿古拉的身体骤然僵硬,双手本能地抵在顾远坚实的胸膛上。然而,这抗拒的力道仅仅维持了一瞬。仿佛有某种坚冰在顾远灼热的唇舌和那不容置疑的拥抱下轰然碎裂。阿古拉紧绷的身体骤然软了下来,抵在顾远胸前的手,慢慢松开了力道,转而紧紧地攀住了他宽阔的脊背。她的回应从生涩到热烈,带着一种同样不顾一切的疯狂。口中那点微咸的血腥气,反而像是一剂最猛烈的春药,点燃了所有压抑的情感。
“唔……”一声破碎的呜咽从她喉间逸出。
顾远的手臂收紧,轻而易举地将阿古拉轻盈的身体整个托离地面。阿古拉惊呼一声,双腿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腰。她的银脚环在剧烈的动作中发出一阵急促而清脆的“叮铃铃”乱响,如同骤雨敲打在玉盘之上。
他抱着她,大步走向竹楼内侧悬挂着的蜡染蓝布帘子后面。帘子后面,是一张铺着软垫的竹榻。顾远近乎粗暴地掀开帘子,将怀中的少女轻轻放在柔软的榻上。阿古拉陷在垫里,乌黑的长发铺散开来。她的胸口剧烈起伏,脸颊绯红,眼波迷离地望着他。
顾远俯身,再次吻住她。这一次,少了些狂风暴雨,多了些缠绵悱恻的探索。靛蓝色的小衣被笨拙而急切地解开,露出少女莹润的肌肤……
竹楼外,夜风拂过竹林,沙沙声如同情人的絮语。月光透过竹窗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桐油灯的火苗不知疲倦地燃烧着,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放大、晃动。
阿古拉脚踝上银铃细碎而急促的“叮铃”声。那声音起初还带着些许慌乱和羞怯,如同受惊的小鸟。渐渐地,铃声变得绵长、急促、破碎,时而如清泉滴落,时而如骤雨倾盆,时而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珠玉,叮叮当当,清脆而不知疲倦地响着。
这银铃的乐音,成了这竹楼春夜里唯一的旋律,缠绕着粗重的喘息,交织着银铃的响声穿透薄薄的竹篾墙壁,在寂静的苗寨夜色中,固执地响着……
铃声散去,顾远拿起阿古拉插入地上的苗刀,指腹感受着那冰冷的锋芒和残留的血气:\"这血,是你的,也是我的,更是苗疆新生的印记。”他将刀小心地放回匣中,合上盖子,然后握住阿古拉的手,目光灼灼,“我尽力让它不再是杀戮的兵器,它是守护的象征。守护你,守护我们的未来。”
阿古拉软软的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承诺,心中的疲惫与伤痛仿佛被一股暖流缓缓抚平……
栖凤居北面竹楼,数日前就建立起来一个小灵堂,近几日香烛的烟气缭绕不散,混合着纸钱焚烧后的焦糊味,形成一种沉重而滞涩的气息。史迦跪坐在冰冷的竹地板上,面前的火盆里,未燃尽的纸钱边缘卷曲着暗红的火星,灰白色的余烬被门隙漏进的冷风卷起,打着旋儿飘散。她瘦削的肩膀裹在素白的麻衣里,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从父亲金蜈圣手与顾远那场惨烈争斗后轰然倒下、在她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一刻起,她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被巨大悲痛彻底冰封的躯壳。外界的一切声音、气息、光影,似乎都被一层厚厚的、名为绝望的寒冰隔绝在外。她所有的感知,都凝固在父亲最后那不甘的眼神和渐渐冰冷的体温里。
邹野端着一个碗,脚步放得极轻,小心翼翼地蹭进来。碗里是半温的米粥,飘着几粒煮烂的米粒。他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安慰的痕迹,嘴角向上扯着,但那笑容僵硬地挂在脸上,比哭还难看。他的眼神更是飘忽不定,像受惊的兔子,飞快地扫过史迦沉凝如水的侧脸,又在触及她那仿佛与世隔绝的背影时,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
邹野,作为北斗七子中的老四,从来都是智囊一般的存在,却偏偏在感情一事上笨拙得像个孩子。自从那晚在万虫窟看到史迦的表现,用那种混合着无尽痛苦、却依旧坚持不懈的泣血,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史迦身上那种从绝望深渊中挣扎爬起、带着一身伤痕却依旧选择守护的倔强与纯粹,深深吸引了他。
然而,史迦的世界,仿佛被“守护苗王”、“光复苗疆”、“为父正名”这几个沉重的信念完全填满。她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陀螺,疯狂地投入工作,眼神锐利专注,却唯独没有一丝属于少女的柔软或对情爱的思索。邹野几次借着汇报防务、切磋武艺的机会接近她,试图找些话题,得到的总是史迦公事公办的回应或干脆利落的切磋邀请。他那点小心思,在史迦那密不透风的专注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邹野的声音干涩紧绷,他把碗递向顾远,“夜深了…,饿了吧?你最近吃的太少了,别伤到身体……”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史迦的方向,后半句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那背影散发出的死寂,让他所有准备好的、笨拙的关怀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史迦毫无反应。只有偶尔,她瘦削的肩膀会难以抑制地剧烈颤抖一下,如同垂死的蝶翼在寒风中最后一次挣扎。那颤抖,每一次都像一把小锤,狠狠敲在邹野的心上。
邹野端着碗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得无所适从。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钝痛从心底漫上来。这些天,他几乎像个影子一样守在这附近。史迦添纸钱,他立刻抱来一大捆新的;史迦的水碗空了,他第一时间跑去打来清冽的山泉水;他甚至笨手笨脚地蒸了竹筒饭,悄悄放在她旁边……每一次,他都像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心怀忐忑,每一次,都如同石沉大海。史迦的目光,从未为他停留过哪怕一瞬。那双曾经明亮锐利、如同林间小鹿般灵动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死寂的空洞。这种彻底的漠视,比厌恶和抗拒更让他心慌意乱,无所适从。
更有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心里,日夜折磨——那晚,那句刺耳的“甘愿为奴”,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邹野的心脏,留下一个不断溃烂流脓的伤口。那一刻,她选择扑向顾远,用最卑微的姿态乞求他的怜悯,而不是看向近在咫尺、同样心急如焚的自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