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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远远望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水,已经被他开始搅浑了。李克用怀疑阿保机调包或做手脚;张三金惊疑粉末有异并怀疑有人嫁祸拜火教;阿保机则对李克用的突然查验和可能的内部破坏者充满警惕。三方之间那脆弱的信任基石,在顾远“炭山换骨”和前期嫁祸流言的双重毒液侵蚀下,已然布满裂痕。
五日后,野狐峪。
凛冽的寒风在狭窄的山谷中穿梭呼啸,卷起枯草和沙砾。一支长长的沙陀运粮队如同疲惫的蜈蚣,在崎岖的山道上缓缓蠕动。沉重的粮车在冻土上留下深深的车辙,押运的士兵缩着脖子,呵出的白气瞬间被风扯散。连日来的僵持和后方不稳的流言,让这支队伍显得有些沉闷而警惕不足。
突然!
尖锐的唿哨声撕裂了寒风!如同鬼魅般,上百道黑影从两侧陡峭的山坡密林、嶙峋的巨石后暴起!他们身着与耶律阿保机麾下最精锐“黑狼骑”一般无二的黑色皮甲,脸上涂抹着狰狞的油彩,动作迅猛如真正的恶狼!没有呐喊,只有弯刀破空的凄厉尖啸和弓弦震动的嗡鸣!
杀戮在瞬间降临!快!狠!准!沙陀士兵甚至来不及组成有效的防御阵型。锋利的弯刀精准地割开喉咙,穿透皮甲!箭矢如同毒蛇,专射军官和试图反抗者的面门!惨叫声、怒吼声、兵刃撞击声、战马惊嘶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山谷!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袭击者分工明确,配合默契。一部分如同虎入羊群般冲入车队核心疯狂砍杀;一部分占据高处,用强弓硬弩精准点射;还有一部分如同驱赶羊群般,将混乱的沙陀士兵分割、挤压、屠戮!他们下手狠辣无情,完全不留活口,只追求最快速的屠杀效率!
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当最后一名试图反抗的沙陀军官被三柄弯刀同时贯穿胸膛,山谷中只剩下运粮牲畜惊恐的嘶鸣和伤者垂死的呻吟。遍地尸骸,粮袋被砍破,黄澄澄的粟米混合着暗红的血浆流淌在冻土上,形成一幅惨烈而诡异的画面。
袭击的首领——默罕扮演的“黑狼骑头领”,冷酷地扫视了一眼修罗场般的山谷。他刻意在一具沙陀军官的尸体旁停留片刻,用沾满鲜血的靴子狠狠踩踏了几下,然后猛地一扯腰侧,故意“不慎”将一个刻有狰狞狼头和“血牙·叁”字样的皮质腰牌遗落在血泊与粟米之中。另一名“黑狼骑”则快速地将一个带有明显撕裂狼爪徽记、被砍破的箭囊扔到一辆倾覆的粮车旁。
“撤!”默罕用刻意模仿的、带着浓重契丹腔调的沙哑声音低吼一声。上百名“黑狼骑”如同退潮般迅速脱离战场,分成数股,借着复杂的地形和尚未散尽的烟尘,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谷的死亡和刺鼻的血腥。
约莫半个时辰后,急促而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支约千人的沙陀援兵旋风般冲入野狐峪。为首将领看到谷中的惨状,瞬间目眦欲裂!遍地同袍的尸体,破碎的粮车,流淌的粮食混合着凝固的鲜血……人间地狱!
“混账!!”将领怒吼,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士兵们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随即爆发出冲天的悲愤。
就在这时!
“杀——!奉可汗之命!剿杀叛逆!保护证据!!”一阵同样带着契丹腔调的怒吼声突然从侧翼的山坡上炸响!数十名身着伪造的耶律洪王庭“金狼卫”制式皮甲、挥舞弯刀的“契丹武士”如同猛虎下山般冲了下来!他们的目标极其明确——直扑那辆倾覆的粮车旁、遗落着“黑狼骑”箭囊和腰牌的区域!
“拦住他们!!”沙陀援兵将领反应极快,虽然惊怒交加,但立刻意识到这些突然出现的“金狼卫”意图销毁“罪证”!他毫不犹豫地下令迎击!
短促而激烈的冲突瞬间爆发!“金狼卫”表现得异常“悍勇”,拼命想要冲过去抢夺或破坏地上的箭囊和腰牌。沙陀士兵则死死阻挡。刀光剑影,金铁交鸣!不断有“金狼卫”倒下,但临死前还在试图扑向那几件关键的“物证”。
“顶住!他们要毁尸灭迹!”沙陀将领怒吼,亲自挥刀加入战团。
眼看“金狼卫”伤亡加重,“首领”适时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撤!保护可汗要紧!”残余的“金狼卫”立刻“仓皇”后退,向着山坡密林逃窜。混乱中,“金狼卫首领”似乎被树枝绊倒,“不小心”将一个镶着金边、属于王庭特有的牛角号掉落在草丛里。另一名“金狼卫”的弯刀也被击落,刀鞘上刻着的“苍狼·玖”编号在火光下隐约可见。
沙陀士兵没有深追,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现场触目惊心的景象和那几件关键的“证物”牢牢吸引。
“将军!您看这个!”一名士兵从血泊中捡起了那个刻着“血牙·叁”的黑狼骑腰牌。
“还有这个!”另一名士兵从草丛里找到了镶金牛角号。
“刀鞘!刻着金狼卫的编号!”
“是契丹人!黑狼骑干的!金狼卫想销毁证据被我们打退了!”愤怒的吼声在幸存的沙陀士兵中响起。
沙陀将领脸色铁青,死死攥着那冰冷的狼头腰牌和镶金号角,指节捏得发白。他环顾满谷的尸骸,再看看手中这两件无可辩驳的“铁证”,一股滔天的怒火混合着对契丹人背信弃义、内斗殃及池鱼的极度憎恶,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耶律阿保机!耶律洪!好!好得很!”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迸出这几个字,“来人!立刻飞马禀报晋王!契丹内讧,袭我粮道,杀我袍泽!证据确凿!”
三日后,云州城内外。
一股无形的暗流以惊人的速度席卷开来。在沙陀军控制下的茶棚、酒肆、城门口等待入城的流民队伍中,在云州城内喧嚣的坊市、巡逻士兵换岗的间隙里,甚至在契丹大营外围那些兜售皮毛、烈酒的小商贩口中……一些绘声绘色、细节丰富的“秘闻”如同瘟疫般悄然蔓延:
“……听说了吗?野狐峪!两千运粮的兄弟啊!全没了!一个活口都没留!那叫一个惨!”
“谁干的?还能有谁!契丹的黑狼骑!耶律阿保机的王牌!那箭囊腰牌都被咱兄弟捡到了!”
“怪事!后来还冲出来一伙金狼卫!喊着什么‘奉可汗命剿杀叛逆’,拼命想抢走那些黑狼骑留下的东西!被咱们的兄弟打跑了!还掉了个王庭的金角号!”
“这不明摆着嘛!耶律阿保机翅膀硬了,想造反!故意打咱们粮队,给耶律洪老可汗上眼药!结果被老可汗派金狼卫抓了个现行!老可汗想捂盖子,派人销毁证据,没想到被咱们撞破了!”
“啧啧,契丹这是要变天啊!内乱就在眼前!咱们晋王能饶了他们?等着瞧吧,有好戏看了!”
流言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迅速编织成一张巨大的、充满“逻辑”的网。细节的丰富赋予了它极强的可信度。恐慌、愤怒、幸灾乐祸的情绪在沙陀军中、在云州百姓中迅速发酵。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第一时间飞进了戒备森严的云州节度使府邸深处。
“砰!”一只价值连城的邢窑白瓷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华贵的波斯地毯。
李克用仅存的右眼因暴怒而布满血丝,几乎要瞪裂眼眶!他死死攥着那份来自野狐峪的、染着血迹和硝烟气的详细军报,以及随军报一同呈上的两件“铁证”——那个刻着“血牙·叁”的黑狼骑腰牌,和那个镶着金边、象征着耶律洪王庭权威的牛角号!
“耶!律!阿!保!机!耶!律!洪!”李克用一字一顿,声音如同地狱刮出的寒风,充满了被背叛的狂怒和凛冽的杀意!他眼前仿佛又看到了会盟那日,阿保机身后那个沉默的左谷蠡王顾远,那双深潭般的眼睛。还有张三金那枯槁的身影!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什么结盟兄弟!什么共击朱温!全是狗屁!契丹人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利用他!甚至想借他李克用的刀,挑起他们自己的内斗!而他,竟然像个傻子一样,还送上了三百车致命的“厚礼”!
“好一个一石二鸟!好一个借刀杀人!”李克用怒极反笑,脸上的肌肉扭曲狰狞,“传令!云州四门即刻起,只进不出!所有部队进入最高战备!弩车上弦!滚木礌石备足!探马给我放出去百里!密切监视契丹两座大营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耶律阿保机那个狗贼的营盘!敢有异动,给本王往死里打!”
“另外!”他猛地转身,独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给张三金那个老鬼传话!本王要立刻见他!就在云州城下!他若不来……哼!本王就当他与耶律阿保机那狗贼是一丘之貉!休怪本王翻脸无情!”
几乎在李克用暴怒的同时,耶律阿保机那座壁垒森严的新营盘中,气氛也降到了冰点。
巨大的金顶帅帐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耶律阿保机端坐在铺着完整白虎皮的狼头宝座上,面沉似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包金的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下方侍立的将领们个个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一份来自野狐峪的沙陀军“严正抗议”文书,和附带的“证物”副本,正静静地躺在他面前的案几上。文书措辞极其严厉,充满了质问和毫不掩饰的战争威胁!
“黑狼骑的腰牌?‘血牙·叁’?”阿保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冰冷的目光扫过帐下几名黑狼骑的核心将领,“谁丢的?嗯?”
几名将领噤若寒蝉,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其中一人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回禀夷离堇!绝无可能!‘血牙’三队十日前便奉您密令,远赴漠北执行任务,根本不在云州!此腰牌必是伪造!有人陷害!”
“陷害?”阿保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金狼卫的号角呢?也是伪造?李克用的人亲眼看见‘金狼卫’冲出来要销毁‘证据’!这也是假的?”他猛地一拍案几,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好一个耶律洪!好一个顾远!”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名字。野狐峪事件,手法太熟悉了!与之前云州城挑起他和李克用猜疑的手段如出一辙!除了那个心思诡谲、立场不明的左谷蠡王顾远,还能有谁?!而金狼卫的出现,则坐实了背后有耶律洪的指使!这老东西,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想借李克用的刀来除掉自己,用顾远在这挥舞?
“夷离堇!此事蹊跷!”一名老成持重的将领忍不住开口,“顾远虽心思难测,但未必敢如此明目张胆同时嫁祸您和可汗,这风险太大,引火烧身啊!这会不会是李克用的反间计?故意……”
“李克用?”阿保机冷哼一声,打断了他,“李克用若有此等精细手段和胆魄,木瓜涧就不会败给刘仁恭那废物了!”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帐内投下巨大的阴影,充满了压迫感。“传令!黑狼骑全体!即刻起进入临战状态!鹰军各部戒备!没有本汗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李克用的云州城!但若沙陀军敢先动一刀一枪……给本汗碾碎他们!”
“另外!”阿保机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射向王庭的方向,以张三金名义,不要提到我,“派人‘护送’一份‘野狐峪事件’的详细报告,快马加鞭‘呈送’给我们‘敬爱的’可汗!本汗倒要看看,他如何解释他的金狼卫,为何会出现在我‘黑狼骑’袭击沙陀粮队的地方,还要销毁证据!”
嫁祸的毒藤,终于结出了第一颗血红的、饱含剧毒的果实。猜忌与仇恨的烈火在云州三方的阵营中熊熊燃起,将本就脆弱的“盟约”烧成了灰烬。平静彻底被打破,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火药味,只待一丝火星,便能引发毁天灭地的爆炸。
顾远站在自己营帐的了望台上,感受着这山雨欲来的死寂。远处,李克用的云州城如同一只进入防御状态的铁刺猬;阿保机的新营盘则像一头磨砺爪牙的黑色巨兽;而张三金那黑金车辇,依旧笼罩在诡秘的静默中,如同风暴眼中最深沉的黑洞。
他成功了。水已被彻底搅浑。然而,他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重和挥之不去的不祥预感。他下意识地回望自己的营帐,阿茹娜的身影在帐帘后若隐若现。为了她,这险值得冒。但为何……心头那根弦,却绷得越来越紧?
云州,这座古老的边城,笼罩在十月的肃杀寒风中。表面的平静下,猜忌的毒藤疯狂滋长,仇恨的柴薪已经堆满。李克用的沙陀军、耶律阿保机的契丹铁骑、张三金诡异的拜火教徒,如同三头被激怒的困兽,在越来越小的牢笼中互相呲出獠牙,低沉的咆哮预示着血腥风暴的临近。顾远站在旋涡中心,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之上,利用这猜疑的“灯下黑”,谨慎地挪移着脚步,试图在猛兽撕咬的缝隙中,攫取那一线微弱的生机。
寒风呜咽,卷过营地上空,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声响。云州的天空,阴云密布,沉甸甸地压在大地之上。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他望向自己营帐的方向,那里有温暖的灯火和阿茹娜的等待。他必须赢下这场危险的博弈。然而,一股莫名的心悸毫无征兆地袭来,让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他并不知道,命运的绞索正在无声地收紧。那场彻底改变他人生轨迹、夺走他生命之光的巨变,其阴冷的序幕,已然在云州城外的寒风中悄然拉开。距离阿茹娜的离去,仅剩一月之期。就在短短一个月后,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深渊,将吞噬掉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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