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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七分,车库顶棚的白炽灯在细雨中晕出浑浊的光圈。我摘下别在制服上的列车员胸牌,金属边缘早已被岁月磨得圆滑,\"073\"的编号泛着黯淡的锈迹。对面办公桌后,赵总正将最后一摞文件塞进皮质公文包,计算器蓝光映得他金丝眼镜下的脸冷硬如铁。
\"赵总,这四个月工资...\"我攥着胸牌的手指关节发白,话尾被窗外呼啸的风声吞没。
\"公司破产清算流程都走完了。\"他啪地合上文件夹,西装袖口扫落半瓶矿泉水,\"你签的是承包制合同,白纸黑字写着自负盈亏。\"玻璃窗外,编号cN24-19的绿皮车厢静静卧在铁轨上,车身上\"客运专线\"的红漆剥落大半,露出底下斑驳的灰绿色底漆。
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父亲带我坐的第一趟火车。那时车窗还能推开,风里飘着槐花与铁轨铁锈交织的气息。\"工资不用发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库里回响,\"把cN24-19这两节车厢抵给我。\"
赵总怔了两秒,突然爆发出一阵轻笑。他摸出钢笔在转让协议上龙飞凤舞地签字,墨迹未干就将文件甩在桌上:\"正好省得我雇人拆解,2号、3号车厢一并给你。\"
天蒙蒙亮时,我借来脚手架爬上车顶。红漆斑驳的车顶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光,我握着滚筒将底漆刮开,露出金属原本的银灰色。印刷厂的老李骑着电动车赶来,车筐里装着连夜赶制的黄底白字锦旗,\"边境号\"三个大字像三把锋利的剑,刺破熹微的晨雾。老陈戴上绣着\"边境号\"的黄色大檐帽,帽檐微微翘起,帽徽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暖的光,他扶了扶帽檐:\"这帽子一戴,感觉又回到了年轻时候开火车的日子。\"
我对着空荡荡的车厢开始直播:\"这里是边境号列车,没有时刻表,没有固定站点。上车不用买票,但请带上你的故事。食物自理,我们只贩卖自由。\"
第二天清晨,第一位乘客背着巨大的登山包出现了。他叫阿野,户外博主,胸前挂着的Gopro闪烁着红光:\"听说有趟没终点的火车,我想拍下它的每一寸风景。\"紧接着,戴着圆框眼镜的女孩小雨抱着一摞笔记本挤进来,扉页密密麻麻写满诗歌:\"我要写一部流动的诗集。\"
拄着雕花拐杖的张姨提着竹篮,里面装满晒干的艾草:\"我年轻时是列车员,现在想重走一遍边境线。\"轮椅上的老陈把泛黄的铁路线路图摊在膝头,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我当过二十年火车司机,能当你的副车长吗?\"
抱着吉他的流浪歌手阿凯在午休时出现,琴弦上还沾着露水:\"我给列车写首歌吧。\"最后到来的是沉默的摄影师老周,他的相机包鼓鼓囊囊,镜头上凝结着不同城市的雾气:\"我想拍下每个乘客眼里的光。\"
第一站:北京
当晨光刺破云层,cN24-19缓缓停靠在城郊的临时站点。远处故宫的金色琉璃瓦在阳光下流转着千年威严,胡同口的鸽哨声穿过古老的槐树。阿野扛着三脚架冲向天坛,用全景镜头收录祈年殿与\"边境号\"同框的画面;小雨倚在斑驳的车厢窗边,望着三轮车师傅载着游客穿梭在青砖灰瓦间,笔记本上飞快写下:\"晨钟暮鼓里,列车与历史擦肩\"。老周则蹲在地铁口,捕捉上班族行色匆匆的剪影与我们慢悠悠的列车形成奇妙对比。
第二站: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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