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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劝她收敛些,她却笑着拧我的脸:\"妹妹如今是贵妃,难道还怕那些酸儒的笔头?\"
岭南的荔枝送来时,长安城正下着黄梅雨。
三郎命人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的驿骑,马蹄踏碎了多少驿站的青石板。
我咬着鲜甜的荔枝,忽然想起蜀州的枇杷,那时叔父总说:\"女公子莫贪凉,吃多了要坏脾胃。\"
安禄山来长安那日,在勤政楼跳胡旋舞。
他庞大的身躯在毯上旋转,珠玉缀成的腰带叮当作响。
三郎笑得眯起眼,赐他玉雕花鞍,我却看见他靴底绣着的狼头,爪子正抓着一只金雀——那是寿王府的纹章。
冬至宴上,安禄山捧着玉杯向我敬酒,他身上的膻味混着苏合香,熏得我头晕。
\"贵妃娘娘的霓裳舞,臣在范阳就听说了。\"他的目光扫过我胸前的玉坠,那是寿王当年送我的定情信物,\"不知何日能再得一见?\"
天宝十四载的腊月,潼关的急报雪片般飞进兴庆宫。
三郎整夜握着我的手,掌心的老茧磨得我生疼——那是当年他骑马射猎时留下的,如今却连握笔都要颤抖。
我替他研墨,看他在诏书上写\"亲征\"二字,墨迹晕开,像极了华清宫池底的墨色水草。
逃亡的队伍在咸阳驿停下时,百姓们捧着麦饭前来。
一个老妇人拉住我的马缰,浑浊的眼中映着我满是泥污的裙裾:\"贵妃娘娘,救救我们吧。\"
她手中的麦饭团还带着体温,我接过时,听见身后杨国忠在骂:\"乡野匹夫,也敢惊扰圣驾!\"
马嵬坡的风比骊山的更冷,吹得幡旗猎猎作响。
禁军的刀光映着残月,我看见陈玄礼跪在三郎面前,铠甲上的霜花簌簌而落。\"国忠已诛,\"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请陛下赐杨贵妃死。\"
三郎的手在发抖,他抚着我鬓边的白发:\"太真,朕护不了你了。\"
我望着他眼中的泪光,突然想起太真观的银杏叶,想起长生殿的烛影,想起蜀州老宅的桂花雨。
原来这十几年的恩宠,不过是一场大梦,梦里的霓裳羽衣,终究要在这荒坡上谢幕。
高力士的白绫递过来时,我闻到上面淡淡的龙涎香——是三郎常用的香粉。
我解下腰间的荔枝香囊,那是寿王当年送我的,里面装着岭南的荔枝壳,还有他亲手写的平安符。
\"替我交给陛下,\"我把香囊塞进高力士掌心,\"就说太真...从未怨过。\"
梨树的枝桠在风中摇晃,像极了当年太真观的银杏。
白绫绕上脖颈的瞬间,我听见远处传来《霓裳羽衣》的残调,不知是哪个乐工在吹奏。
漫天的梨花落下来,沾在我道袍的褶皱里,恍惚间又回到开元二十八年的冬天,三郎第一次为我披上鹤氅,说:\"太真,这颜色衬你。\"
后来听说,三郎退位后常对着我的香囊发呆,每到荔枝成熟时,便命人在长生殿摆上几盘,却再没人敢尝。
而寿王,听说他在洛阳旧邸种了满庭的梨树,每到花开时节,便独自坐在树下,一坐就是一整天。
我啊,不过是这盛唐的一朵梨花,开时惊动了长安的春天,谢时却只留得香囊半枚,在史书里,在后人的嗟叹中,永远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这一场红尘梦,终是应了当年太真观的钟声——人生在世,原是镜花水月,爱与恨,荣与辱,都不过是天地间的一霎清露,太阳出来,便什么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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