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钟楼死局与染血的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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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如同垂死的巨兽吐出的最后一口血沫，将废弃的“红星机械厂”和它旁边那座沉默的哥特式钟楼染成一片凄厉的暗红。巨大的齿轮锈迹斑斑，停摆的钟面如同空洞的眼窝，冷漠地注视着下方那个渺小而决绝的身影。

沈微穿着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裤，外面罩着一件不起眼的工装外套，头发束在脑后。她像一只灵巧的猫，避开工厂外围零星的监控（大部分已失效），贴着斑驳的、爬满藤蔓的围墙，悄无声息地靠近钟楼基座。

陆凛掌心刻下的“钟楼”。

沈月血染纸条上的“钟楼地下”。

还有那个被血迹模糊、未能写完的密码……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危险，都指向这座散发着腐朽和死亡气息的建筑。她别无选择。

钟楼巨大的橡木门早已腐朽坍塌，只留下一个黑黢黢的入口，像巨兽张开的口。里面弥漫着浓重的灰尘、铁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动物巢穴的腥臊气味。沈微打开强光手电，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内部空旷而破败的景象：断裂的楼梯悬在半空，巨大的钟摆歪斜地垂挂着，满地都是破碎的砖石和鸟类的粪便。

她小心翼翼地踏入，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灰尘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在死寂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手电光束警惕地扫过每一个角落。陆凛没有说具体入口在哪里，沈月的纸条也只写了“地下”。入口必然极其隐秘。

她回想起工厂地井的结构，以及陆凛可能的行为逻辑。他喜欢利用现成的、不引人注目的通道。她的目光落在了钟楼中心那个巨大的、通往上层钟室的升降梯井上。升降梯早已不见，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沈微走到井边，光束向下探去。井壁是粗糙的砖石，布满了锈蚀的钢架和垂落的电缆。深不见底。她捡起一块碎石扔下去，过了好几秒才传来一声微弱的回响。很深。

直觉告诉她，入口可能就在这里。她开始仔细检查井口边缘。砖石被岁月侵蚀，布满裂缝。她用手一寸寸地摸索着冰冷的砖面。

突然，她的指尖在井壁内侧、一个被阴影覆盖的、不起眼的凸起上停住了！那凸起触感冰凉坚硬，似乎不是砖石，而是金属！

她用力按下去！

“咔哒……”

一声轻微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机括声响起！

紧接着，在她脚边不远处，一块看似与周围地面融为一体的、布满灰尘和鸟粪的巨大石板，竟然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下方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黑黢黢的阶梯入口！一股更加阴冷、潮湿、带着浓重铁锈和机油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找到了！地下入口！

沈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将手电光束投向阶梯深处。台阶是粗糙的水泥浇筑，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她侧身钻进入口，沿着陡峭的阶梯一步步向下。

空气越来越潮湿冰冷，氧气似乎也变得稀薄。阶梯盘旋向下，仿佛没有尽头。四周是粗糙的混凝土墙壁，上面布满了冷凝水珠。死寂，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不知下了多久，阶梯终于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却又更加令人窒息。

这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工厂车间般的地下空间！高度足有五六米，面积堪比一个篮球场。但这里并非空荡，而是堆满了各种废弃的、锈迹斑斑的巨大机械——车床、冲压机、巨大的齿轮组、扭曲的管道……如同史前巨兽的骸骨，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狰狞扭曲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铁锈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腥味？

沈微的手电光束在巨大的钢铁丛林间晃动。这里太大了！核心证据在哪里？沈月提到的“密码”又在哪里？

她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机器残骸之间，脚下是湿滑的油污和积水。陆凛昏迷前只说了“钟楼”，沈月的纸条指向“地下”，但具体位置……

突然，她的脚踝似乎绊到了一根极其细小的、几乎透明的金属丝！

“嘀——！”

一声尖锐刺耳的电子蜂鸣声瞬间响彻整个地下空间！紧接着，头顶几盏残破的、散发着惨白光芒的应急灯骤然亮起！同时，在沈微前方不远处，两根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立柱之间，猛地爆发出刺眼的蓝色电弧！发出“噼啪”的恐怖炸响！一道肉眼可见的高压电网瞬间形成，拦住了去路！

陷阱！

沈微惊得连连后退！好险！如果她再往前一步，此刻已经被高压电烤焦了！

警报声还在持续！这动静必然会引来埋伏者！

沈微心急如焚！必须尽快找到东西离开！她的目光焦急地扫视四周。就在这时，在高压电网后方、靠近一面相对完整的混凝土墙壁的地方，一台造型异常厚重、通体黝黑、带有巨大机械转盘和多重锁孔的老式军用级保险柜，静静地矗立在一堆废弃电缆上！像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

找到了！核心证据就在里面！

但高压电网拦路！而且警报响了！

沈微强迫自己冷静，寻找关闭陷阱或绕过去的办法。她的光束扫过保险柜旁边的墙壁——

她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在惨白应急灯光和手电光束的照耀下，她清晰地看到，在保险柜旁边的混凝土墙壁上，有人用暗红色的、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 “密码：π + 父亲忌日”

是沈月的字迹！和纸条上的一模一样！她果然来过这里！而且受了伤！这血……是她的！

“π + 父亲忌日”？这是什么意思？π是圆周率3.……无限不循环。父亲忌日……是十年前那个雨夜，7月19日！

密码是圆周率加上719？这怎么组合？是数字串？还是某种代号？

沈微的大脑飞速转动。陆凛会用这么简单直白的密码吗？沈月留下这个提示，显然是认为她能理解！她和陆凛之间……有什么共同的、关于π和父亲忌日的记忆？

父亲……沈微的父亲沈振华是个严谨的工程师，同时也热爱古典文学和数学。他经常说，数学是宇宙的语言，而π是其中最神秘美妙的常数之一……

π……父亲……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