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无效指令：“请解释星光愉悦感产生的神经递质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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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研究员的逻辑本能，一个清晰的指令在她意识中形成。她需要更具体的、可验证的解释。她转过头，黑眸平静地注视着阿索斯那张洋溢着沉醉笑容的侧脸，用清晰、平直、如同实验室提问般的语调，发出了一个在当下情境中显得无比突兀的指令：

“解释。”（Jie Shi.）她顿了顿，精准地指向阿索斯的脸，然后指向头顶的星空，“星光。愉悦感。”（xing Guang. Yu Yue Gan.）接着，她补充了一个阿索斯语中尚未存在的、但基于生理扫描模型得出的核心词汇：“神经递质变化。”（Shen Jing di Zhi bian hua.）

“呃？！”

阿索斯脸上那沉醉的、如同融化在星光里的笑容瞬间僵住！他猛地转过头，碧绿的眼眸里充满了极致的茫然和困惑，仿佛听到了天书！星光？愉悦感？这个他能理解。但是……“神经递质变化”？这是什么？神明在说什么？

“星穹之女……您……您是说……看到星光，阿索斯感到高兴？”他试图理解前半部分，小心翼翼地确认，手指无措地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星空。

莉莉安微微颔首，肯定了“愉悦感”的部分，但她的黑眸依旧平静地锁定着阿索斯，等待着对那个关键术语——“神经递质变化”——的解释。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戏谑或调侃，只有纯粹的、研究员式的求知欲。

阿索斯看着莉莉安那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询问意味的眼神，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神经递质变化？他连这个词的发音都觉得拗口而陌生！这显然超出了部落知识的范畴，甚至超出了他贫瘠想象力所能理解的边界！他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任何可能的解释，是某种神圣的仪式？还是星辰力量的某种隐秘称呼？

“神……神经……递质？”他艰难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音节组合，碧绿的眼眸里充满了无助和惶恐，“阿索斯……阿索斯不明白……这是……这是某种星辰的秘力吗？还是……还是您赐予的某种感应？”他只能朝着自己理解的方向——神明的领域——去猜测，声音带着不确定的颤抖。

【指令反馈：目标个体（阿索斯）对术语“神经递质”理解度：0%。】

【关联猜测：与“星辰秘力”、“神明感应”等超自然概念错误关联。】

【结论：沟通无效。术语超出目标个体认知范畴。信息传递失败。】

莉莉安看着阿索斯那茫然又惶恐的表情，视界中冰冷的分析结论无声浮现。她明白了。这个基于生理模型推导出的、描述物质层面变化的精确术语，对于眼前这个生活在原始部落、用神话传说理解星辰的少年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这就像试图向一个只认识石矛的人解释粒子加速器的原理。

她不再追问。解释不通。这是无效指令。

她平静地收回目光，重新投向那片浩瀚的星海。数据流再次占据她的视界核心。天鹰座的光谱，银河的尘埃模型，星光与Ambient的微弱共振……这些冰冷而确定的数据，才是她能够掌控和理解的世界。

阿索斯却陷入了巨大的不安和自责。神明问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问题！这是否意味着他的悟性太低？是否亵渎了神明的考验？他看着莉莉安重新恢复那平静无波、专注于星空的侧脸，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感再次袭来。他脸上那因星光而升起的愉悦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困惑、惶恐和一丝被无形鸿沟隔开的失落。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想用部落的传说、用诗意的语言去描绘那种看到星辰时灵魂的悸动，但看着莉莉安那沉浸在冰冷数据中的专注神情，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他也只能默默地、带着一丝委屈和不解，重新躺好，学着莉莉安的样子，再次望向星空。只是这一次，那璀璨的银河在他眼中，似乎也蒙上了一层名为“未知”和“隔阂”的薄纱。星光依旧美丽，但那纯粹的愉悦感，却因为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而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无效的指令，如同冰冷的界碑，再次清晰地标记出两人认知世界间那条深邃的鸿沟。一个在星光中寻求神经化学反应的答案，一个在星光中寻求灵魂的慰藉。他们躺在同一块岩石上，望着同一片星空，却如同身处两个永不相交的平行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