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尸帐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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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九渊是在血腥味中恢复意识的。

后脑勺贴着冰层，寒气顺着尾椎骨往天灵盖钻。他睁开眼，看见头顶百米高的冰窟裂口像道狰狞的伤疤，张青鸾的登山绳悬在十米开外，绳结上结满暗红色的冰晶。

\"还活着就吱个声！\"

张青鸾的喊声带着回音。她卡在冰缝里，强光手电扫过下方深渊——被七根青铜桩贯穿的常仙遗骸正在缓慢蠕动，腐烂的鳞片间露出森森白骨，每根骨头都刻满日文编号。

林九渊刚要回应，掌心的锁龙印突然灼痛。他身下的冰层\"咔嚓\"裂开，整个人坠入更深的冰洞。失重感持续了三秒，后背砸进堆满文件的铁皮柜。

这是间被冰封的实验室。

昭和年间的军旗半埋在冰碴里，手术台上散落着萨满法器与西医器械。最骇人的是墙上挂的\"成果展示图\"：七个被剥皮的黄仙头骨钉成北斗七星阵，每个眼眶里塞着枚镇龙钉的仿制品。

\"九渊！\"

张青鸾顺着冰坡滑下来，手电光照亮实验台下的青铜匣子。匣面刻着\"关东军防疫给水部\"字样，一把三八式刺刀贯穿匣盖，刀柄缠着褪色的神乐铃绳。

林九渊撬开青铜匣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

匣内整齐码放着十二本实验日志，最上方压着张泛黄照片——二十岁的师父穿着伪满军装，正将墨玉牌交给穿白大褂的日本军官。照片背面用毛笔写着：昭和十六年冬，于老金沟敬献九幽图于石井阁下。

\"你师父是汉奸？\"张青鸾抽出本日志，\"等等......这字迹......\"

泛黄的纸页上，工整的颜体楷书记录着骇人内容：\"四月七日，常仙脊椎移植实验体出现妖化，夜半啃食三名卫兵。石井阁下命我等将其与镇龙钉融合......\"

林九渊夺过日志，指尖发颤。这字迹他再熟悉不过——是师父每逢清明抄写往生咒的笔迹。最后一页的日期定格在昭和二十年八月八日，潦草写着：\"龙怨将泄，筑尸帐镇之，盼后来者......\"

\"尸帐？\"张青鸾突然举起罗盘。八方风雨鉴映出冰壁后的景象——三十具冻尸呈环形跪拜，每具尸体后背都凸起常仙脊椎，腐烂的指尖插进冰层，组成覆盖整座山沟的镇煞符。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颤。

常仙遗骸的嘶吼穿透冰层，挂在墙上的黄仙头骨接连炸裂。林九渊抓起实验台上的铜铃猛摇，萨满法器与残留的怨气共鸣，冰壁上浮现出七十年前的幻象：

穿伪满军装的师父正在冰窟里布阵。他将七根镇龙钉刺入常仙遗骸，每钉入一根，就有个被绑在青铜桩上的村民化作血雾。当最后一根钉子落下时，师父突然转头看向虚空，嘴唇开合说着什么。

\"他在说'戊戌年七月初七'！\"张青鸾掏出速写本临摹师父的口型，\"后面是......'开锦江大峡谷'？\"

幻象轰然破碎。

常仙遗骸的尾巴扫塌冰壁，腐烂的腹腔里掉出个青铜匣。林九渊扑过去接住匣子，发现里面是半块《九幽山海图》残卷——绘着人面蛇身的烛九阴，蛇尾处缺了片逆鳞。

\"小心！\"

张青鸾的金钱剑擦着林九渊耳畔飞过，击碎从天而降的冰锥。常仙遗骸的颅骨裂开，露出插在脑髓里的镇龙钉本体。那根青铜钉上缠着密密麻麻的头发，发丝间坠着数百枚生锈的铭牌。

林九渊的锁龙印突然爆发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