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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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掌心下果然传来清晰有力的顶动！徐云浑身一震，那感觉如此奇妙，仿佛隔着血肉触摸到了涌动的生命力。一股混杂着感动、敬畏和巨大责任感的热流瞬间冲垮了他一天的算计与紧绷，眼中只剩下那片孕育着他血脉的小天地。

“这孩子，”徐云嗓音微哑，俯身将脸颊贴上妻子腹部，“还没出来就知道给爸爸打招呼了？比你妈还省心。”他打趣道，换来沈青竹一记温柔的眼刀。

温馨的居家时光，成了徐云在风暴间歇最珍贵的锚点。

王大奎的烦恼，是实实在在、带着汽油味的烦恼。

“雪狼物流”的招牌挂在市中心一栋刚盘下的五层小楼顶层，闪闪发光。楼下停着新添置的五辆解放141大卡车，锃亮的车身在阳光下透着刚猛气势。

办公室里却乱如战场。墙上巨大的中国地图插满了代表运输节点的彩色图钉，桌上堆着小山似的运单、合同、车辆维护记录。魁梧的王总正对着电话吼得唾沫横飞：

“啥？！运费涨百分之十五？！老赵，咱们合作多少年了？！翻秦岭那是给老天爷交过路费了？！压不下的价我王大奎亲自扛着货物走给你看？！”

“啪”地挂了电话，抄起桌上的搪瓷缸灌了一大口浓茶，胸脯气得一鼓一鼓。刚从林场运输队晋升为“王总”没多久，他还没习惯商场的弯弯绕绕，但“北国之春”家具销量爆炸性增长带来的运力压力是实打实的。

门被推开，一身西装革履的周明走了进来。

“哎呦！救星！赶紧帮我看看这油耗！”大奎像抓救命稻草，把一沓报表拍在周明面前，“新来的几个小子跑沈阳线，油耗高得吓人！是不是这帮兔崽子偷油了？还是车不行？”

周明无奈地扫了眼报表：“奎哥，数据分析要工具，光凭吼破嗓子没用。你得建个油耗管理系统，细化到每个司机、每条路线、每段路况…”

“行行行！”大奎大手一挥，“那什么软件！赶紧给我整上！多钱都行！”他抓抓刺猬似的板寸头，又摸出一个小巧的锦盒塞给周明，“喏，给小嫂子补气养血的。正宗长白林场的三十年老参！我找老把头专门挖的！比你们股票电脑里飘着的数字实在多了！”

他拉开抽屉，拿出几个印着小熊维尼、变形金刚的玩具和小衣服礼盒，语气豪爽：“还有这些！给我大侄（儿）子\/大侄女预备的！别让徐哥抠抠搜搜的！他敢嫌多，我就说他！”

大奎的关心，如东北的高粱烧，浓烈直白。看着桌面堆满的报表和角落里他给沈青竹买的各种家乡特产补品，他心里才踏实——这纸面富贵是虚的，能给兄弟家里添口实在东西，给未来的小辈买点乐呵，才叫“过日子”。至于他自己的小家庭，妻子孙丽芳给他生了个虎头虎脑的小子，名叫王振兴，如今在东北老家由父母带着，也快一岁半了。大奎想着年底回家，得把公司印的新年挂历给儿子当“启蒙读物”，让他打小认识“雪狼物流”四个大字。

周明捧着野山参和玩具礼盒，哑然失笑。这份沉重的实惠，是资本市场无法衡量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