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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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周后。京城国际机场。沈青竹推着行李车，走向国际航班的登机口。前方是高耸的登机指示牌，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神经外科邀请函和丰厚的合约待遇就在手边，学术巅峰触手可及。

徐云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登机口的人群外，没有上前阻拦，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两人隔着涌动的人流对视，没有言语。时间仿佛凝固。

沈青竹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职业理想与生命责任在她心中激烈交战。那所世界顶级的研究殿堂，先进的设备，顶尖的导师，探索人类大脑奥秘的终极诱惑…就在眼前。

就在她的手几乎触碰到登机口拦截带的前一刻。

“青竹。”徐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他没有走近，而是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件东西。

不是戒指（那枚象征第一桶金的戒指早已成为最私密的信物）。

而是一本小小的、磨破了边的相册。他翻到某一页，隔着几步的距离，举了起来。

照片上，不是风景，不是家人合影。是一面巨大的墙！

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数百张儿童的照片！每一张下面都标注着名字、年龄、触目惊心的疾病名称：成骨不全（瓷娃娃）、脊髓性肌萎缩症（SmA）、戈谢病、粘多糖贮积症…孩子们或戴着呼吸机，或坐在轮椅上，眼神清澈却写满对生的渴望。

照片墙一角，几个清晰的红色大字——“等药·等希望”。

沈青竹的呼吸瞬间停滞！泪水毫无征兆地决堤！这些孩子和家属的脸，无数次出现在她的门诊、她深夜查阅文献时的脑海里！是他们绝望却又坚强信任的眼神，支撑她在医学路上走到了今天！约翰·霍普金斯的尖端研究或许是解开生命密码的钥匙，但她能带回多少？能救得了照片上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吗？能温暖那些为买一剂救命药砸锅卖铁的家庭吗？

“云青基金会，”徐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知道这有多残忍，却必须这样做，“需要你。他们，需要你。”

沈青竹猛地转过身！泪眼模糊中看着徐云，看着照片墙上的孩子们，看着手中那张冰冷的、象征着顶级学术地位的offer信函…

她突然用力将那印制精美的offer揉成了一团！狠狠摔在地上！

在周围旅客惊愕的目光中，她像挣脱锁链的飞鸟，朝着徐云狂奔而去！每一步都踩碎了对未来的另一种幻想！

她一头撞进徐云怀里，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泣不成声：

“我留下！我留下！我们…一起给他们造一条生路！一定！”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是她对生命意义最彻底的剖析与选择！那一刻，世界顶级医学院的光环，在她眼中彻底褪色。脚下的土地，才是她悬壶济世的应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