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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像冰冷的铁水,凝固在空气中,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石墨背对着众人,面朝着石屋那扇狭窄的窗口。窗外,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天空依旧阴沉得如同铅块,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他魁梧的背影如同一堵沉默的、即将崩塌的悬崖,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抑。
石锤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脖子上的紫黑指痕狰狞可怖。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再引来那几乎将他扼杀的恐怖目光。每一次吞咽口水,都牵扯着喉咙火辣辣的剧痛,提醒着他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事实。羞辱阿狸的快意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一种大祸临头的茫然。豆种碎了…开春的希望…他亲手点燃了导火索…
石叶躺在草垫上,脸色比身下的干草还要灰败。内腑的剧痛一阵阵袭来,让她意识模糊。姜红叶带人追出去多久了?阿狸姐姐…她还活着吗?那个小小的婴儿…还有…豆种…她昏沉的脑海中,破碎的画面反复闪现:阿狸抱着婴儿走向雪原的决绝背影,满地蹦跳滚落的黄褐色豆粒,石墨暴怒掐住石锤时那双赤红的、如同野兽般的眼睛…还有…粮仓…那个巨大的、此刻却空空荡荡的粮仓…
“豆…豆…”石叶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的气音。她想说话,想提醒什么,但剧痛和虚弱让她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节。冷汗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报——!”
一声急促嘶哑的呼喊打破了死寂!一个浑身落满雪沫、脸色冻得青紫的后勤小头目连滚爬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慌:
“首领!狩猎…狩猎三队回来了!空…空手!连…连根兔子毛都没带回来!还…还折了两个人!被…被暴风雪卷进冰裂谷了!尸…尸首都找不到了!”
石屋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角落里几个站着的战士,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空手而归!还折损了人手!在这严苛到极点的配给令下,这消息无异于雪上加霜!
石墨的背影纹丝未动,甚至连呼吸的起伏都感觉不到。只有那按在粗糙窗棂上的、骨节发白的大手,猛地收紧了一下,坚硬的木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报——!!” 又一个战士跌撞进来,声音更加绝望:“附属…附属岩羊寨…回…回信了!”战士颤抖着,双手捧上一根细小的、系着染血麻绳的骨片——这是最简陋、也最不祥的“信笺”。
石墨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冻结的冰面,只有那双眼睛,深不见底,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风暴。他伸手,用两根手指,像拈起一块污秽之物般,拈起了那根骨片。
骨片上,用炭灰潦草地划着几个扭曲的符号。不需要解读,那图案的含义赤裸而残酷:一只瘦骨嶙峋的岩羊,被一根长矛贯穿,旁边画着一个代表拒绝的叉。
拒绝!赤裸裸的拒绝!
“好…好一个岩羊寨…”石墨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滚动的闷雷,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他捏着骨片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咯咯作响。
“砰!”
骨片在他掌心瞬间被捏得粉碎!碎屑簌簌落下。
“传令!”石墨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再是嘶哑,而是一种如同金铁摩擦般的、刺耳的尖利,蕴含着毁灭一切的暴怒!“点兵!第一、第二战锋队!即刻集结!目标——岩羊寨!”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两个报信者,如同在看两具尸体:“告诉他们!一个时辰!不开寨门,不交出所有存粮——” 他顿了顿,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钉入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屠寨!鸡犬不留!用他们的血肉,填我铁砧堡的粮仓!”
“是…是!”两个战士魂飞魄散,连滚爬地冲了出去,生怕慢一步就成为首领盛怒下的第一个祭品。
石屋内的空气彻底凝固了。恐惧如同实质的冰层,冻结了每个人的血液。屠寨!为了粮食!这不再是勒索,是赤裸裸的、以毁灭为代价的掠夺!铁砧堡的生存之路,正在滑向血淋淋的深渊!
角落里,石叶被这充满血腥气的命令刺激得浑身一颤,猛地咳出一口暗红的血!剧烈的痛苦让她眼前发黑,但一个极其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她混乱的意识!
“粮…仓…”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嘶喊,手指颤抖着指向门外,“底…底下…暗…暗窖…还…还有…半…半袋…瘪豆…是…是去年…筛…筛出来的…我…我藏的…怕…怕万一…”
石锤猛地抬起头,死灰般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暗窖?!还有豆子?!
石墨高大的身躯也猛地一震!他霍然转身,那双翻涌着毁灭风暴的眼睛,瞬间锁定了石叶!冰冷、锐利、如同鹰隼!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压迫感,一步踏到石叶的草垫前,巨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
石叶被他可怕的气势压迫得几乎窒息,断断续续地重复:“暗…暗窖…粮仓…西北角…石板…下…半…半袋…瘪豆…还…还能…发…发芽…”
“带路!”石墨猛地直起身,对着门口厉声咆哮,声音震得石壁嗡嗡作响!“立刻去粮仓!快!”
几个战士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冲过来,小心翼翼地抬起石叶身下的草垫。石锤也挣扎着爬起来,捂着脖子,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石墨最后一个冲出石屋,大步流星地走向粮仓。凛冽的寒风灌入他敞开的皮袍,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石叶的话像一根救命稻草,在彻底沉沦的血色深渊前,给了他一个微小的、喘息的机会。
半袋瘪豆!还能发芽!
希望,哪怕只有一丝,也足以让濒临崩溃的猛兽暂时收起獠牙,先去攫取那渺茫的生机。铁砧堡的命运天平,在彻底滑向血腥掠夺的边缘,被石叶这微弱的声音,极其惊险地往回拨动了一丝丝。然而,那集结的战锋队,那指向岩羊寨的屠刀,并未收回。它们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 * *
雪原深处,山洞外。
风雪依旧,但势头似乎被连绵的丘陵阻挡,减弱了许多。姜红叶如同一个没有温度的幽灵,静静地伫立在一座被厚厚积雪覆盖的矮丘顶端。她身上落满了雪,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只有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穿透风雪,死死锁定着前方一片看似毫无异常的、被巨大岩石遮蔽的山坳。
她身后,十几个最精锐的战士如同石雕般散伏在雪地里,皮甲上覆盖着雪粉,呼吸放得极轻,眼神里只有冰冷的服从和等待猎物的耐心。他们已经在这片区域搜索了大半天,追踪的痕迹在越来越大的风雪中变得极其模糊,几乎消失。
“头儿…”一个脸上带着冻疮疤痕的战士压低声音,从下方雪窝里爬上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痕迹…彻底断了。这片乱石区太大,风又刮得猛,那女人…抱着个快死的崽子,能跑多远?会不会…已经冻死在哪个雪窝里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鬼天气…兄弟们快冻僵了。”
姜红叶没有回头,甚至连睫毛上的冰晶都没有动一下。她的目光依旧胶着在那片岩石遮蔽的山坳,声音冷得如同脚下的冰雪:“冻死?她踹碎豆种罐时那股狠劲,像是会轻易冻死的人吗?”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石叶拼着命也要保她,石墨暴怒成那样也没当场杀了她…这个女人,没那么简单。还有那个苍狼崽子…也是个变数。”
她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北坡雪地上,除了那女人的脚印,还有一种…很轻、很奇怪的拖痕。不像野兽,也不像人负重行走…倒像是…”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滑过去的。”
疤痕战士一愣:“滑过去?雪橇?可…没看到雪橇的印子啊?”
“不是雪橇。”姜红叶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是更…诡异的东西。”她不再解释,目光如同探针,一寸寸扫视着那片山坳的岩石阴影。“给我仔细搜那片岩石后面!每一道缝隙,每一处背风的凹陷!活要见人,死…”她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也要找到那苍狼崽子的尸首!石墨要的‘交代’,必须拿到!”
“是!”疤痕战士不再多问,打了个手势。雪地里,如同冬眠的毒蛇苏醒,十几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散开,如同最老练的猎手,朝着那片被岩石遮蔽的山坳,包抄而去。动作迅捷而致命,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只有积雪被踩压发出的轻微咯吱声,迅速被呼啸的风声吞没。
姜红叶依旧站在丘顶,像一尊冰雪雕塑。她的目光越过搜索的战士,投向更远处风雪弥漫的群山。石墨的暴怒和铁砧堡的危机,对她而言,似乎只是棋盘上可供利用的混乱局面。阿狸和那个婴儿,才是她此行真正的猎物。她有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那个女人,还有那个本该早就冻死的苍狼崽子,就在附近。而且,他们身上,或许藏着比那罐碎豆更重要的东西。
风雪呜咽,如同鬼哭。猎手们的身影,已经如同滴入雪地的墨点,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片巨大的岩石阴影之中。一场无声的、致命的搜索,在茫茫白色中悄然展开。山洞内那点微弱的篝火温暖,与洞外这步步紧逼的冰冷杀机,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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