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琉璃厂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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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厂的暮色总是裹着宣纸味。我跪在澄心堂的裱画案前,鎏金镊子夹起最后一片《霓裳羽衣曲》残谱。蝉翼宣在无影灯下透出经纬,忽有人叩响格栅门,带进一缕沉水香。
\"林老师,我这有卷明刻本要修。\"张云雷的声音混着琉璃风铃,惊得我手抖散金箔。他抱着的紫檀书匣啪嗒弹开,掉出本《西厢记》插画册——正停在我昨夜修复的\"月下听琴\"页。
我盯着他襟前晃动的翡翠平安扣:\"张先生走错门了,古籍修复在隔壁...\"
\"没错。\"他反手锁上门闩,象牙白长衫扫过满地楮皮纸,\"孟哥说整个琉璃厂,只有你敢接我这单生意。\"袖中滑出卷泛黄的信笺,纸上簪花小楷竟是我十八岁采访郭德纲时的笔迹。
【问张先生:若台下空无一人,还唱吗?】
【答:只要有一盏灯亮着,就是满堂彩。】
记忆呼啸着撞进胸腔。2015年那个雪夜,我攥着录音笔在后台堵住刚结束手术的张云雷。他裹着羽绒服咳出血丝,眼睛却亮得像三庆园的宫灯:\"姑娘,角儿是给知音活的。\"
此刻他指尖点在那行\"知音难觅\"上:\"林老师当年没问完的问题,现在能答了吗?\"他突然解开长衫,锁骨下方露出道新愈的伤疤,缝合线脚细如工笔画的游丝。
我手背骤凉,那夜替他挡刀的记忆涌上来。急诊室的白炽灯下,他攥着染血的翡翠镯不松手:\"穗岁...穗岁...\" 麻药都化不开的执念。
\"其实那年南京...\"他刚开口,门外突然传来孟晚棠的娇笑。我们同时转头,看见她正引着位穿中山装的老者经过橱窗。老者手中的虬角烟斗闪过寒光——正是上个月非遗展失窃的恭王府旧物。
张云雷突然揽我入怀,带着我旋进八宝阁后的暗室。樟木香混着他颈侧的药味,我数着他心跳间隙的金属轻响,那是钢板在胸腔里打的节拍。
\"别动。\"他唇峰擦过我耳尖,\"看戏。\"
透过格栅,孟晚棠正将卷轴铺在案上。老者用放大镜照见\"广陵散\"三字,突然甩开烟斗:\"拿赝品糊弄九门的人?\" 烟斗砸碎青瓷笔洗的刹那,孟晚棠腕间的珍珠手链突然迸裂。
\"吴老息怒。\"她捡珍珠的姿势像在拾棋子,\"真迹在...\" 染着丹蔻的指甲突然指向我们藏身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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