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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八年的寒冬,襄阳城迎来了它最沉重的一日。南门外,黑压压的人潮一眼望不到边际。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相互搀扶着,孩童的啼哭、伤员的呻吟、疲惫的喘息交织成一片悲怆的呜咽。在他们前方,是数千名甲胄残破、血迹斑斑却依旧挺直脊梁的将士,簇拥着那面虽染尘烟却依旧猎猎作响的“刘”字大旗。
旗下,刘备面容憔悴,眼窝深陷,却目光沉静如渊。关羽左臂裹伤,绿袍染成暗红,丹凤眼扫视着高耸的襄阳城楼,带着审视与警惕。张飞虬髯戟张,环眼怒视着城头隐约可见的蔡瑁身影,如同择人而噬的猛虎。石韬、赵云等人,则默默安抚着惶恐的百姓,维持着队伍最后的秩序。
“开门!刘皇叔率新野军民,浴血抗曹,今携民来投!速开城门!”传令兵嘶哑的呼喊在寒风中回荡。
襄阳城头,早已是剑拔弩张。守军弓弩齐备,刀枪出鞘,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蔡瑁一身戎装,按剑立于城楼,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蒯越站在他身侧,羽扇轻摇,眼神却冷冽如冰。邓义、刘先等官员也闻讯赶来,望着城下悲壮的景象,神色复杂,有同情,有敬佩,更有深深的忧虑。
“都督!不可开门!”蔡瑁的心腹将领张允(已从樊城撤回)急声道,“刘备新败,引曹仁大军尾随而至!数万流民涌入,其中必混有曹军奸细!一旦城门洞开,敌军乘势掩杀,襄阳危矣!此乃引狼入室!”
“张将军所言极是!”另一名蔡氏亲信立刻附和,“刘备名为抗曹,实为保存实力,裹挟流民,以势压人,欲图我襄阳!其心可诛!当乱箭射退!”
“荒谬!”邓义再也忍不住,厉声驳斥,“刘使君以五千孤军,血战曹仁数万精锐十余日,焚其辎重,毙其锐卒,保新野军民于水火!此等忠勇仁德,天地可鉴!今携民来投,乃信任主公仁德!若闭门不纳,射杀忠良与无辜百姓,则荆州仁义之名尽丧,天下英雄寒心!主公日后何以立足?刘使君若因此投曹,则我荆州北门洞开,大祸立至!”
刘先也沉声道:“蔡都督!请以大局为重!速开城门,接纳流民于城外妥善安置,迎刘使君及所部将士入城休整!曹仁新败,新野已毁,其必不敢轻犯襄阳!此乃彰显主公仁德,安荆襄人心之良机!”
城头之上,争论激烈。蔡瑁、张允等力主拒纳,甚至不惜动武;邓义、刘先等则据理力争,恳请开门。士兵们望着城下黑压压的饥寒百姓和浴血将士,听着风中传来的悲泣,不少人面露不忍。襄阳城内,消息早已传开,士民议论纷纷,对刘备的同情和对蔡瑁跋扈的不满,如同暗流涌动。
“够了!”蔡瑁一声断喝,压下争论。他死死盯着城下刘备的身影,眼中杀机翻滚。他何尝不想乱箭齐发,将刘备及其党羽射杀于此,永绝后患!然而,邓义的话却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刘备携民渡江,仁德之名已如烈火燎原!此刻若下杀手,他蔡瑁必成天下公敌!更可怕的是,若真逼反了刘备,使其投靠曹操,那后果……蔡瑁打了个寒颤。
就在僵持不下之际,一名内侍急匆匆奔上城楼,气喘吁吁:“蔡都督!蒯长史!主公有令:开……开南侧偏门,放流民分批入城,于瓮城内及城西空地暂时安置!命刘使君……卸甲弃兵,仅带关、张、石等心腹将领及亲随十人,入……入刺史府觐见!其余将士……暂驻城外听候调遣!主公……主公在府中等候!”
这道命令,显然是病榻上的刘表在权衡利弊、听取各方意见(包括蔡夫人枕边风)后,做出的折中之策!既开城门显示仁义,接纳流民(实为包袱),又严控刘备核心力量入城人数,解除其武装,最大程度降低风险。更关键的是,将刘备与他的军队、百姓隔离开来!
蔡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主公之命不可违。他冷哼一声:“哼!既然主公有令……开南偏门!放流民入瓮城!刘备!速速卸甲弃兵,随我入府觐见主公!若有迟疑,视同谋反!”
沉重的绞盘声响起,襄阳南侧一扇较小的偏门缓缓开启,仅容数人并行。城下的百姓如蒙大赦,在守军粗暴的驱赶和甄别下(严防奸细),哭喊着、推搡着涌入狭窄的瓮城,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刘备深吸一口气,对关羽、张飞等人沉声道:“卸甲。” 他率先解下佩剑,脱下破损的甲胄,只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袍。关羽、张飞、石韬等人虽面有不甘,但在刘备目光注视下,也默默照做。兵器甲胄堆放在地,如同一座小小的坟冢,埋葬着新野的血火与不屈。
“翼德,收敛脾气。云长,护好军师。”刘备低声嘱咐,目光扫过身后数万双充满依赖与惶恐的眼睛,“等我回来。”
在蔡瑁派出的精锐士兵“护卫”(实为押送)下,刘备仅带着关、张、石三人及数名亲随,穿过那道象征着屈辱与未知的偏门,步入了襄阳城。身后,是缓缓关闭的城门,隔绝了将士与百姓绝望的目光。
刺史府内,药味弥漫。刘表半卧在锦榻之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脸色蜡黄,气息短促,显然病势沉重。蔡夫人侍立榻旁,妆容精致,眼神却锐利如刀,冷冷地扫视着走进来的刘备等人。蔡瑁、蒯越、邓义、刘先等重臣分列两侧。
“罪臣刘备,拜见兄长!”刘备趋步上前,在离榻数步处,深深跪拜下去,声音带着疲惫与沙哑,“备无能,未能守住新野,损兵折将,更累及兄长收留之恩,死罪!” 姿态放得极低,将战败责任完全揽下。
关羽、张飞、石韬亦随之跪拜,沉默如山。
刘表浑浊的目光落在刘备身上,看着他一身旧袍,满面风霜,再想到城下那数万流民和残兵败将的景象,心中五味杂陈。有对新野失守的失望,有对曹军兵临的恐惧,更有对刘备此刻落魄却依旧保持礼节的复杂情绪。他挣扎着抬了抬手:“玄德……起来吧。新野之事……非你之过。曹仁势大,你能……能保得军民性命,携民南渡,已属不易。” 这番话,既是给刘备台阶下,也是在众人面前表明自己的态度——他认可刘备的“仁德”之举。
“谢兄长体谅!”刘备再拜,方才起身,垂手恭立。
蔡夫人却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体谅?主公,玄德贤弟携数万流民蜂拥而至,襄阳粮草有限,如何供养?更兼曹仁大军尾随,若其趁机攻城,岂非引火烧身?妾身听闻,新野城破,皆因玄德贤弟……调度失当,贻误战机所致?” 她毫不留情地开始发难,试图坐实刘备的“败军之责”。
蔡瑁立刻接口,语气咄咄逼人:“夫人所言极是!刘备!你口口声声血战十余日,然则曹仁主力未损!你弃城而走,引敌深入,致使襄阳暴露于兵锋之下!此乃大罪!更兼你部下张飞,在博望坡前曾公然咆哮襄阳宴席,藐视主公!如此狂悖之徒,岂能再留?依末将之见,当追究其战败之责,严惩张飞,以儆效尤!” 矛头直指张飞,意图剪除刘备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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