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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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瑜婷本来带着子弟兵布下鱼鳞阵，在空中守着屏障。

待发现黄昱所为之后，率先冲下。所有师兄弟心有灵犀一个接一个像是一串珠帘一般向着黄昱飞去。一旁欧君年见到此景啧啧称奇，如此训练有素的队伍他还是第一次见。

黄昱看到华夏武馆子弟向他冲来，口中依旧念诀不停，以保证源源不断的新鲜魂魄融入身下黑网之中。他只是随手丢出一件万魂幡，这东西见风就长，刹那间将其牢牢护住。更有魑魅魍魉不断从幡中飞出，遮蔽神识严阵以待。

李瑜婷目光一凝，识得厉害，却毫不退缩，只是声如春雷大喝一声：“斩！”。她的浅绿色机甲狠狠一刀砍在幡上，只是掀起一阵波澜。幡上飞出的恶鬼发出阵阵嘲笑，但她并不停留，返身飞起。

在她身后第二人随之一刀劈下，准确砍在李瑜婷所斩位置，随后跟着她飞走，两人机甲之间的距离都是分毫未变。如此一来，整支队伍就如滴水穿石一般，每一击都斩在相同位置。百多人同心戮力，竟是将这天阶法宝一击打碎。

万鬼哭嚎，却被斩断来路，一只只扑向地面，加入到杀戮的伙伴当中去。

欧君年看到这群人配合如此默契，心中更是欢喜。

恰在这时，广源城天塌地陷，开天斧的最后荣光轰然碎裂。穷奇第一个破罩而入，对着迎面的陈实就是狠狠一击。

陈实口中大喝：“此地禁止......”后边句子却吞吞吐吐一句都说不出。他本来想说此地严禁刀兵，话在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内容。慌忙躲过一击之后，知道大势已去。此处的因果已然混乱，想要大范围抽离规则，已是心有余力不足。

情急之下，陈实大吼一声：“君年，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欧君年舍不得放弃这一百多人的精悍部队，闪身到李瑜婷身旁认真劝道：“跟我走，外边好像还有你们的同伴，而且项羽遇险，咱们先去救他们，广源保不住了。”

这群弟子听他如此说，一时都停下脚步，不知该如何去做。却见李瑜婷只是思索片刻，就果断说道：“咱们不能退。华夏武馆的宗旨是什么，大家忘了吗？”说着指向下方：“这里不但是我们的家园，更是我们出刀的理由。侠之一字，就在此时此刻！”

说着，这姑娘头发根根竖起，手中刀指向欧君年，大喝道：“我家项师和师兄是何等人物，哪需要我们操心。此刻焉能临阵退缩？大不了，今日我们师徒相会黄泉。”

这话一出，众弟子纷纷响应，转眼又凝结成一处。欧君年没想到这样的凡人也能抵抗住自己的法则之力，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李瑜婷却根本不理他，目光一扫，发现黄昱消失，立刻带着众弟子冲入黑色光阵之中。远远地，那姑娘豪迈的声音还在响起：“乡亲们别慌，华夏武馆来了！”

只见一道绿色清流冲入黑色浪潮之中，翻出一道道深绿波澜。

欧君年长叹一声，只得和师父汇合一处。

天上地下，战火点燃。

骆紫阳和通海战在一处，一位蛇族妖圣被莫一兮拦住。齐云天师兄妹也堪堪挡住一位妖圣。

剩下斗蝉一人悍不畏死，竟是当先向着妖族大军冲去。

只听城外遥遥传来一声：“堕，万物终焉。”广源塔内射出的一道黑光像是受到指引，凌空而起，轻轻松松将斗蝉穿心而过。

斗蝉狂吼一声，扔出一串宝珠，就此直挺挺从天上落下。

那十八只被困妖魄在空中现出形来，却不见主人踪迹，细细辨别之下，向着下方落去。紧接着，如飞蛾扑火一般，一个个落入黑色光阵中。

天上陈实大吃一惊，道：“我们快走，烛龙动手了。那是阴极而灭的必死咒。”

欧君年不敢耽搁，拉着师父落到城头之上，发动幻阵，试图逃生。穷奇见二人逃走，也不着急，只是随手一挥，一道残影割破空间向着骆紫阳飞去。显然剩下人当中，骆紫阳最强。

骆紫阳正与通海争斗，占不到丝毫便宜，还被他以一种诡异火焰偷袭，险些重伤。如今身后又有穷奇偷袭，眼看躲避不及。骆紫阳怪叫一声，脸上长出一层层树皮，转眼变成一棵大树。大树上灵气四溢，浮现出十几张骆紫阳面孔。

通海三尸火和穷奇一爪同时打中这棵大树，转眼便在空中化作飞灰。不远处，骆紫阳喘息着露出身形，面皮上一层绿意一闪而过。

穷奇目中透出一点好奇，口出人言：“你这李代桃僵的木系术法用得真是不错。青龙之后，世间少有这样的木系神通了，可惜。”

说完之后，只见穷奇一声巨吼，声震百里。接着他举起双爪，向下方城池狠狠一按，一道说不出的诡异妖力砸向下方。

陈实识得厉害，知道那是法则之力，在危机关头轻喝一声：“此处留有一条生路。”果然在混战当中，露出一条小径，他拉着徒弟，间不容发地在战场上穿过，从城头一角悄悄落下。

果然，身后那道诡异妖力在城内炸开，狂乱的风向着四面八方席卷。

城头城内正在挥着武器战斗的士兵和修士一声大喝，互相残杀起来。妖兵妖将们发出得意怒吼，一刀一个地收拾干净。原来穷奇的法则名为混乱无序，最是擅长破坏。

广源城内，妖风吹过，尽是白骨。战阵之中，与万鬼相搏的子弟兵们将身边凡人牢牢护在身后，当这妖风吹过之时，一百多机甲齐齐停滞一瞬，战刀弓箭眼看就要失控。

李瑜婷打个激灵，大吼一声：“别忘了，我们是谁？身后这些都是我们的亲人。”

话音刚落，却有袭击从身后而来。数不清的百姓跳上机甲，像是野兽一般露出森森白牙，向着机甲咬下。转眼子弟兵的战阵已破，李瑜婷毕竟年岁尚小，第一次遇到这种局面，顿时手足无措。

人群中，终于有机甲忍不住升起背上箭囊，无数羽箭如子弹一般向四面八方射出。

穷奇使出混乱之力后，便对战场之上诸事不再操心，化作一道飞虹向着高高的崖壁飞去。

莫一兮与一位蛇族妖圣激战，仗着一手水系神通，半天不分胜负。待发现穷奇施展混乱无序的法则之力时，他再也忍不住，转头飞向城池内那道肆虐的妖风。

莫一兮面上泛起淡淡蓝光，一身灵力催到极致，吐出一大口鲜血，在空中蘸着自己的心头血，书下四个大字：“正本清源。”

像是湖面微澜，这四个大字砸在风中，没有掀起任何浪潮。只是混乱的风不再像刚才那般狂暴。

莫一兮却像是受了重重一击，又吐出一口鲜血。他转身望后，发现蛇族大圣已加入通海战团，正要跃起，却突然后心一痛。

消失在黑光之中的黄昱在他身后露出身形，一柄匕首已经刺入莫一兮体内。黄昱挂着笑，白发轻轻颤动，显得极为欢畅：“这广源城本就是我黄家的，你们千桑山和知守观凭什么指手画脚。”

紧接着，匕首之上一道冰寒溢出，竟然将莫一兮身体灵魂统统冻住。莫一兮嘴角挂着白霜，又惊又怒：“这是九幽......”

黄昱拔出匕首，任莫一兮尸体落下，口中赞道：“不错，这就是黄泉之刃。”

只不过消失片刻，黄昱的面容越发年轻，隐隐透出一种阴柔之美。他怪笑着升上半空，看着脚下已成地狱的家园，轻笑一声：“就让你们成为我步入玄德境的大礼吧。”

头顶上，骆紫阳陷入绝望。一不留神，被三尸火点着本体，瞬间连灵魂都燃烧起来。他惨呼着，像是一支人形蜡烛，转头撞向自己的徒弟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