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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完)
(本卷完)</p>
清晨的风,偷来夏日的片刻凉爽。</p>
李追远站在二楼水缸边刷牙时,恰好看见身穿背心和运动短裤的谭文彬以高抬腿的姿势跑下坝子,开始今早的晨跑。</p>
这个习惯,谭文彬已经保持半年了。</p>
人,真的是一种潜力无穷的动物。</p>
搁一年前,谭文彬还是个偷妈妈钱买游戏机、课本里夹成人漫画书、被窝里藏露骨杂志,喜欢耳后夹根烟假装大人模样的精神小伙。</p>
现在,他是白天刻苦学习、晚上专心练功,把每天早上四十分钟晨跑当作一种放空与享受的自律青年。</p>
李追远因为病情原因,有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会产生些许恍惚和不真实,谭文彬要是能隔着镜子看到一年前的自己,怕是只会嘴硬地说里头这个应该是他爸年轻时行为不检点在外留下的私生子,</p>
顺带再补一句:</p>
“瞧瞧这歪瓜裂枣的样子,果然血统不纯。”</p>
洗完脸,回到房间。</p>
阿璃正站在画桌前画画。</p>
女孩画的是山水,山水中不仅有大气象,还有大坝。</p>
这一侧墙壁上挂满了画,光是南通到上海的跨江大桥,就有四五个版本。</p>
其中有一个版本,江上大桥车水马龙,江下白家镇鬼气森森,堪称现实与虚无的完美结合。</p>
在画桌的另一端是男孩的书桌,上头全是专业书籍,下方更是有好几口纸箱子,里面放的全是资料方案和设计图纸。</p>
这还只是手头上的这些,很多已经看完研究完的,都被李追远送去东屋充实阿璃的收藏箱了。</p>
薛亮亮这半年来,基本就是罗工的秘书,而罗工正好这半年来一直处于跑项目阶段,经常需要去各地出席论证会和汇报会。</p>
每每来到南通附近时,薛亮亮都会以给师弟送学习资料的名义,从罗工那里抽出个一天半天的假。</p>
谭文彬的传呼机只用来接收两个人的消息,一个是他老子谭云龙,一个就是薛亮亮。</p>
亮亮哥每次都是呼一下谭文彬,然后就把东西放在长江边,润生得骑着三轮车大老远地过去,把资料和设计图运回来的同时,还得给他带去一套干整的衣服。</p>
就这样,薛亮亮来南通的频率越高,李追远这里的资料也就越多。</p>
除此之外,罗工还会不定时给李追远邮来期刊杂志和一些相对而言规格较高却又不涉及保密的资料文件。</p>
同时,还会出题给男孩,让他出自己的设计,方便起见,都是多个题目同时进行,再一齐邮寄给他,他再统一批阅回来做回复。</p>
双方真像是在较劲一样,一个拼命地“吸收”,一个拼命地“揠苗助长”。</p>
李追远有理由怀疑,自己这里提前预习的“大学专业课”,已经有点超纲了。</p>
再聪明的天才,想要在某一领域取得造诣,也逃不脱深耕的步骤,李追远这半年来,确实是被“学习”这种事,分去了太多时间与精力。</p>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桃树林下面那位一日不死,自己在村儿里就一日无事可干。</p>
现在但凡出个普通的正常溺亡漂子,润生、谭文彬和阴萌他们都是抢着去捞,连太爷都当起了甩手掌柜。</p>
至于那种能上岸会自己走的死倒,真的是许久都未曾见到了,要不是亲身经历过,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以前自己精神失常时的臆想。</p>
画图纸画累了时,李追远就会站起身,走向女孩的画桌前,而女孩也会离开画桌来到书桌前。</p>
李追远会拿起画笔,用画画的方式来进行放松,阿璃则会翻看起那些设计图纸。</p>
女孩是能看懂的,否则她也画不出来。</p>
而且她似乎天生具备某种特殊的感应能力,能将冰冷的数据图纸化作画卷中动态的流水。</p>
李追远还以阿璃为原型创作了一幅画,只是男孩到现在都无法画出阿璃的正面,所以只取了背影。</p>
画中,女孩站在山巅,面前是汹涌的大河,身后下方是一众古代百姓。</p>
这种构图,很适合出现在水葬的壁画里。</p>
这算是男孩在沉闷学习中的自娱自乐,然后。</p>
不过,在走过稻田遮掩,快要出现在坝子上众人面前时,谭文彬还是举起了录取通知书兴奋地狂奔起来,大喊道:</p>
“我考中啦,我考中啦!”</p>
晚饭,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众人一直畅聊到了深夜。</p>
然后,该回床上的回床上,该进棺材的进棺材。</p>
李追远洗了澡,先推开自家太爷的门走了进来。</p>
李三江正坐在床上,数着钱。</p>
“太爷。”</p>
“哎。”李三江点点头,“这是给壮壮的喜钱。”</p>
“嗯。”</p>
“润生侯和萌侯也要陪着你去金陵是吧。”</p>
“是的。”</p>
“那得把租房子的钱给预下,我这儿再凑凑,没问题。”</p>
“亮亮哥在校外有租好的房子,我住学校,他们住亮亮哥那儿就行,反正亮亮哥也不常回家。”</p>
“可是,住人家那里,到底不方便。”</p>
“谭叔要给彬彬哥租房子的,这是彬彬哥高考前提的条件。”</p>
“那行,壮壮不是外人。”</p>
“太爷,我们走后,你会不会孤单啊?”</p>
“你是去上大学的,放了假又不是不回来了,伢儿啊,别担心你太爷这个,年轻时有劲,就该出去闯一闯看一看,你太爷我年轻时也是在外头混得不着家的主。”</p>
“那家里的事……”</p>
“我给你爷奶说好了,他们会搬来和我一起住,你爷身体还成,可以帮忙干活种地,你奶手艺不行,那纸人扎得,鬼都没眼看。</p>
就让你奶负责做饭吧,桂英侯烧饭是能的。”</p>
“太爷,你知道刘姨要走了?”</p>
“她把咸菜和酱都提前腌了好几缸,家里纸人又提前多扎了一大批,意思很明显了,估摸着过几天就要跟我提了。</p>
就是得再找个心灵手巧能干活儿的,啧,我过阵子托人多打听打听。”</p>
“太爷,您心里有谱就好。”</p>
“小远侯,别担心你太爷,这世上,没有谁真的离不开谁。”李三江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在外头,该耍就耍,别记挂,你太爷我要是生病了或者不行了,也不会藏着掖着不喊你。”</p>
“嗯,我晓得了。”</p>
“哦,对了,还有件事得去处理一下,我这儿的东西当着村长他们的面立过遗嘱,是留给你的了。</p>
但大胡子家,呸,不对,是大林子家,那房子那桃树林虽说也在我名下,但那天其实不在遗嘱公证里头。</p>
过两天,我就请村长他们再吃顿酒,把那里也公证一下。</p>
我估摸着,大林子都走那么长时间了,没个电话也没个信的,估计人也没了。”</p>
李追远知道,丁大林他们,已经没了快一年了。</p>
李三江吐出口烟圈,砸吧了一下嘴唇:“虽说这么做有些吃相不好看,可小远侯你毕竟是要出远门的,万一我真有个什么事,呸呸呸,总之,咱得以防个万一。</p>
村里头,不把条条道道提前摆明白,那就容易扯皮。</p>
反正我和那丁大林也是有约定的,房子和地都在我名下,他可以住,他走了后就是给小远侯你的,以后哪天他要是回来,你就继续让他住就是了。”</p>
大后天,李三江在大胡子家摆了一桌小酒,请村长他们过来新立了一份遗嘱,然后大家伙喝酒。</p>
李三江今儿个酒兴有些高,喝多了,润生把他背了回去,然后推着车过来。</p>
车上是些蜡烛黄纸,大家伙在坝子上对着桃树林摆下了供桌。</p>
虽说魏正道那位朋友本意是坏的,但他实际上做的又确实是好事,甭管众人心里对他腹诽过多少次,可人家确实保佑了地方一整年平安。</p>
估摸着,还能一年接一年,天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彻底断气。</p>
这世上,本就鲜有纯净无暇的存在,各地神话传说中的“庇护神兽”,很多细究起来,源头上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主打个论迹不论心。</p>
李追远今儿个做的,是一场小敕封法事。</p>
前头加个“小”字,其实就和后头的敕封没什么关系了,本质上跟村民百姓祭拜龙王爷往水里头丢猪头差不多。</p>
甭管你愿不愿意,我先把“高帽子”给你戴上,这样哪怕你以后想行风作乱,也多少有些抹不开面子。</p>
烧纸、念咒、诵经,李追远很认真地走完这一套法事流程。</p>
这一套流程,毫无实质效果,纯粹是形式主义,远不如直接趴在桃树林地上来一场走阴。</p>
可这就是表演给死倒看的,主要表现一个态度。</p>
礼毕后,李追远在前,左手端着黄酒碗,右手持香,将燃香底部在酒碗里划动三圈。</p>
后头,润生、谭文彬和阴萌也是拿着一样的东西做着一样的动作。</p>
“敬酒。”</p>
三人一齐上前,将碗伸出坝子外,将酒倒入下方泥地里。</p>
随后,是李追远一个人上前,坝子下方可以清晰看见三滩湿漉漉的痕迹,可当李追远将自己手中的酒倒下去后,酒水瞬间被地面吸收,地面复干,连丁点酒渍都没能留下。</p>
这是真干了。</p>
李追远甚至能想象出,地下那东西狰狞的笑声,他是真想看见自己练那魏正道黑皮书上的法门,最后下场变得和他一样凄惨。</p>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自己早已学会了黑皮书,甚至已经使用过好几次了,却半点被死倒寄生的痕迹都没留下。</p>
忽然间,李追远想到了一个可能。</p>
可能,在自己等人腹诽着他的同时,他在地下也在腹诽着自己等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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