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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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远哥，我们现在出宅子？”</p>

“不急，跟我来。”</p>

李追远带着谭文彬来到崔心月的卧房处。</p>

要替换二房的人，没理由只替换一个夫人，而不去替换老爷。</p>

除非，这个团队，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的，所以只替换一个崔心月她就够用了。</p>

如若不然……</p>

那就是这个团队，只来得及替换了一个崔心月，还没来得及对二老爷动手。</p>

原因嘛，二老爷带着自己孝顺儿子，出去嫖了。</p>

就算是江上的精英，估计也没料到，二房的这对父子，能玩得这么肮脏这么丧心病狂。</p>

他们父子俩的这种非正常“失踪”，反而会给想要取代他们的团队，带来极大困扰，相当于视野丢失。</p>

李追远以红线牵扯住谭文彬，开始指挥他行动。</p>

谭文彬先故意咳嗽，再放重了脚步声。</p>

但这边才刚开始表演，就有一个侍女从里头跑出来，显然是先前就得到了吩咐。</p>

侍女跑到谭文彬面前，哭泣道：</p>

“二爷，您快去看看夫人吧，夫人已经准备了白绫和剪子，这是要寻短见了啊二爷！”</p>

“胡闹！”</p>

谭文彬显得很生气，不过，他没往里走，因为小远哥在心里不让。</p>

先前进宅子时，外头人多，不可能下手。</p>

进了二房院子，在厅堂时，崔心月也没下手，大概是考虑到赵阳林本身的实力，怕自己一个人无法压制住或者闹出动静。</p>

那么，此刻让下面人喊“二爷”进去，应该是在卧室里有了布置。</p>

李追远目光微凝，扫向里面，里头风水气象正常，没有任何问题。</p>

但这里风水气象不可能正常，这可是赵家宅邸，哪怕是后来修建的，也是符合成阵之道，你这儿怎么就能单独正常不受影响？</p>

这就是隔绝阵法用得刻舟求剑了，没考虑到当下实际。</p>

当然，能做到把气息压制得一点不漏，已称得上阵法大家了。</p>

应该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又迟迟不见谭文彬进来，卧室门被一把推开，崔心月手持剪刀抵着自己脖子站了出来。</p>

“赵阳林，老娘我不活了，没脸活了，老娘就死给你看！”</p>

谭文彬：“你疯了！”</p>

“对，没错，老娘就是疯了！”</p>

剪子抵在了脖颈处，那块区域的皮肉已经凹陷。</p>

其实，要是再往里刺一点，见点血，效果会更好。</p>

但她应该不敢，怕把自己的皮囊戳坏。</p>

谭文彬：“你简直不可理喻！”</p>

崔心月：“我死，我死给你看，赵阳林，是你把我逼上绝路的！”</p>

说完，崔心月就又跑进了屋。</p>

谭文彬原地怒哼：“泼妇，岂有此理！”</p>

屋子里，又传来崔心月的叫喊声：</p>

“赵阳林，我要让你爹的大寿，飘上白纸，我要让来往的宾客都看看，你赵家出了怎样的一个好儿子！”</p>

这话，算是顶到头了。</p>

正常情况下，哪怕夫妻已没了感情，这会儿丈夫也该进去安抚一番，好歹把大寿给糊弄过去，别出丢面子的事儿。</p>

然而，谭文彬依旧是原地站着，跺脚、怒喝、甩手：</p>

“疯了，疯了，真的是疯了，好啊，你死去好了，你去死啊，你死了后，正好再让你当我的新夫人！”</p>

说完，谭文彬就气鼓鼓地离开了。</p>

李追远慌慌张张地跟在他后面，演绎着一个外室生的在本家如何小心翼翼。</p>

同时，二人心里已经在交流起来。</p>

“小远哥，这样会不会引起她的怀疑？”</p>

“她的讯息掌握不够，要是够的话，就不会不知道崔心月与赵阳林二人私底下是合作夫妻。</p>

她所知道的，都是外人眼里的崔心月与赵阳林之间的关系，因此，你的行为就算出格一些，她那里也能‘理解’。”</p>

“那我刚刚的话，等她死了再成为我新夫人，是小远哥你故意让我‘口不择言’？”</p>

“嗯，她既然要对你出手，那就证明她还有团队，那团队肯定不是吃干饭的，自己也会调查，应该也查出些许眉目了，关于这位赵二爷的特殊癖好。抖点这个料，更能增强你身份的可信性。”</p>

“那接下来，我们就要去外面，先通知润生和阿友集合做好准备，然后等待他们的出现了。”</p>

“嗯，而且，是他们先出手的。”</p>

赵家二爷牵着私生子的手，气冲冲地向外走去。</p>

以往，相似的一幕也曾多次发生过，二爷仿佛就是故意，把外室生的孩子牵进宅子里来，气自己夫人，同时也是气老爷子。</p>

二房院子里已经传闻，二夫人气得喊着要自杀了。</p>

走到宅门前时，不等守门的家丁帮忙开启出去的阵法，谭文彬直接一挥手，李追远同时催动赵氏本诀，前方光影出现波浪感，二人径直走了出去。</p>

“呼……”</p>

驻足，忍不住想舒一口气，毕竟这种角色扮演，实在是太耗费心神。</p>

但马上，谭文彬就把这口气给重新收了回去，因为他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p>

“小远哥，我们已经被盯上了。”</p>

“嗯。”</p>

“那接下来……”</p>

“点香。”</p>

“明白。”</p>

李追远将自己的小罗盘拿出来，很是不舍且委屈地看向谭文彬，谭文彬一把抢过来，还啐骂了几声。</p>

而后，谭文彬掏出一根香，插在罗盘上，香火燃起，谭文彬右手端着罗盘，朝着一个方向快速行走。</p>

李追远很是着急地跟在后头，生怕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用完就丢。</p>

一个正常人，拿着个罗盘点根香走在街道上，自然会让不少人觉得奇怪。</p>

可站在盯梢者的角度，一个玄门中人的这种行为，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p>

距离赵公馆很近的一栋建筑屋顶上，润生闭着眼，躺在那里。</p>

林书友坐在那儿，身前摆放着一部大哥大，还有一尊黑色小香炉，上头插着一根没点燃的香。</p>

忽然，香头亮了，开始燃烧，香烟升腾，无风指向。</p>

“润生。”</p>

润生睁开了眼。</p>

林书友：“不是大哥大响，是寻路香燃了，我们保持距离，跟上。”</p>

润生轻轻扭了扭自己的脖子，道：</p>

“走。”</p>

……</p>

李追远和谭文彬来到一处拆迁后却又停工的废弃区域。</p>

这里，是个适合打架的地方。</p>

如果对方出现时，顺手在外围布置下一个瘴，用以隔绝动静不至于惊扰到普通人的话，那就更好了。</p>

“彬彬哥，你再辛苦一下，找找看吧。”</p>

“嗯。”</p>

不能就这么站在那儿不动等着，那就太明显了。</p>

谭文彬拿着罗盘，开始在这片废墟里慢慢搜找起来。</p>

李追远想要跟着，结果谭文彬忽然回头一蹬，然后抬脚将地上的碎石踹了过来，砸在少年身上，李追远就退缩了回去，找了处水泥板地，颤颤巍巍地坐了下来，顺便抱住自己膝盖。</p>

少年的手掌，悄悄放在下面，开始布置起阵法。</p>

等谭文彬走远一段距离后，李追远站起身，继续跟上。</p>

可距离一旦拉近，谭文彬就又回头瞪了一眼，李追远又被吓得蹲在了地上，继续布置阵法。</p>

就这样，周而复始，李追远蹲一会儿，见“父亲”走远了，就起身去追，追近了就不敢靠前，就又蹲下来。</p>

一个节点一个节点地过，却又始终没有相连，所以即使明知道有人在盯梢，可这种布阵手段，对方根本不可能察觉出来。</p>

原以为这种节奏可以一直保持着，李追远不介意在这块废墟下面多做些布置，反正等人家来“杀”自己，闲着也是闲着。</p>

但出乎意外的小插曲，还是发生了。</p>

废墟里一半是彻底拆好的，还有一半的建筑只拆了一半，这些地方，往往会有流浪者居住。</p>

谭文彬嗅了嗅鼻子，前方没有顶只搭了个红色塑料棚的二楼，传来了尸味儿。</p>

死亡不超过一天，还没开始腐烂，并未发臭。</p>

是个人，身上就有味道，且活人死人截然不同。</p>

谭文彬有些犹豫，那上面的尸体，肯定不在计划之中，也不可能是那个团队的人留下的。</p>

所以，它只可能是一个意外。</p>

谭文彬在心里发问道：“小远哥，那边二楼有具尸体。”</p>

“去看看吧。”</p>

“好。”</p>

得到了允许，谭文彬走到那栋建筑下面，小心避开周围露出来的钢筋，沿着破损的楼梯向上走去。</p>

二楼塑料棚外，摆着锅碗瓢盆，还有一个小煤气罐，这是有人生活过的痕迹。</p>

谭文彬伸手扒开塑料棚，里面躺着一具女尸。</p>

穿着挺时尚，绝不是流浪者，其脖子上还缠绕着一圈电线，皮肤上留有明显痕迹，说明她是被勒死的。</p>

“小远哥，凶手在杀死她后就立刻离开了这里，现场没有被明显毁坏。”</p>

李追远坐在这栋破房子外面，默默听着来自谭警官的现场调查分析。</p>

阵法已经布置好了，甚至罗盘上的香也表明润生和林书友已在附近隐藏，只待召唤。</p>

反倒是崔心月那帮人，还没到齐。</p>

无事可做，不如听听谭文彬的刑侦广播。</p>

“这里还有不少用过的计生用品，他们曾在这里发生过关系，但尸体除了脖子上的勒痕，没有其它被虐待强迫的痕迹。”</p>

“杀她的人不是流浪汉，也不是为了抢劫，她手指上的戒指还在，兜里还有钱。”</p>

“她身下还压着一份报纸，是前天的本地报纸，上面有关于金陵那场金店抢劫案的报道，就是我爸他们正在调查的那起案子。”</p>

“哦，她内衣里，藏着不少金项链和金戒指，这是她偷偷藏在里面的。”</p>

“小远哥，我不负责任地推理一下，金陵金店抢劫案的头目是九江人，这女的会不会是他的老相好，比如初恋什么的。</p>

那个头目带着很多金子潜逃回了老家，躲藏在这里，和这女子联系上了。</p>

女的知道了他做了什么，要么是打算告发他，要么是想偷拿他的金子，要么是以保守秘密为前提见者有份……</p>

总之，那个抢劫头目，把这女的给杀了。”</p>

李追远：“那个渠，算是接上水了。”</p>

谭文彬：“可惜，通缉犯逃了。”</p>

李追远：“会找到的，但不是现在，大概是在我们把这一浪解决的时候吧，通缉犯就会蹦出来，成为你……你爸的业绩。”</p>

谭文彬：“小远哥，你刚刚说话时，很有先知智者的感觉。”</p>

李追远：“经历过这么多浪了，你应该也摸索出规律了，尤其是在这一浪里，江水并不会刻意在小细节上为难我们。”</p>

这时，外头有一股大风吹来。</p>

废墟这儿尘土沙粒本就多，一下子都被卷扬起来，连带着那个塑料棚也被吹得猛烈摇晃。</p>

谭文彬本能地伸手扶住这个棚子，身为警察的儿子，当然清楚保护现场的重要性。</p>

可棚子还是被吹裂开了，显露出里面的：</p>

赵二爷以及赵二爷身下的那具女尸。</p>

这风，起得很奇怪，李追远看到了外围风水气象忽然起的变化。</p>

这是人为刮起的风，目的大概是想在动手前，擦去最后一点污渍，看看赵二爷在帐篷里干什么。</p>

现在，对方看到了。</p>

赵二爷找到了他最爱的女尸，符合二爷的恶癖。</p>

最后一点疑虑消失，对方要出手了。</p>

李追远在心里道：“先布瘴。”</p>

“呼……呼……呼……”</p>

刚刚才卷过这里的风，分成了数股向四周吹去，很快，废物边缘地带就矗立起了风墙，外面普通人就算想进来，也会步入鬼打墙。</p>

李追远：“再做个延伸。”</p>

地面上的沙粒开始颤抖，一层又一层，像是沙漠上的尘暴，将沙子不断铺陈过来。</p>

李追远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可以为自己先前布置下的阵法，多加了一层伪装，提高了自己催动阵法时的突然性。</p>

毕竟，对方已经把这里变成了他们的主场，对此的戒备心必然会下降。</p>

出手的，应该是假扮崔心月的那位。</p>

那位的阵法造诣，李追远很认可。</p>

正常情况下一个团队里只会有一个阵法师，这也很好解释了为什么对方等到现在才出手，因为崔心月的扮演者想要从哭哭啼啼的状态到离开赵宅，需要一个舞台过渡时间。</p>

可想要确保一场战斗的万无一失，阵法师最好得在场，因此对面也只能等。</p>

谭文彬：“小远哥，一个在外围风圈里面，正在向这里走，还有一个在我们斜后方的一栋半拆建筑里躲着，头顶上好像也有一个，那家伙是能飞么？”</p>

李追远：“应该是机关傀儡。”</p>

头顶上，有一只风筝，没看到线牵扯，却盘旋得很稳当。</p>

谭文彬：“对方团队有三个人。”</p>

李追远：“是四个，还有一个就在我们前面，她用阵法包裹住了形体，遮蔽了你的感知。”</p>

心里说完后，李追远就站起身，一边茫然看着外围竖起的风墙，一边无意识地向前走着。</p>

走的方向，就是那位女阵法师所在的位置。</p>

脚下，就是自己提前布置好的阵法，所以李追远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p>

他现在，是在主动的去试探对方，看看对方对自己的态度。</p>

走江中，竞争者之间尔虞我诈、互相厮杀，是一种常态。</p>

就比如最开始他与赵毅之间，也是想着去解决掉对方以绝后患。</p>

但也不乏那种品格高洁的正直者，这种人，是可以达成合作的。</p>

赵阳林当然死不足惜，甚至如今整个赵家人身上都带有一种原罪属性。</p>

可李追远现在的身份，是赵阳林养在外室的儿子，今天第一次被带进赵宅，没在赵家生活过，对这个“父亲”也很不熟悉。</p>

如若对方将这孩子抛到一边，说明对方有底线，可以谈谈；</p>

如果对方打算把这孩子顺手杀了……</p>

“嗡！”</p>

前方的沙粒忽然凝聚，化作三把利刃，向李追远扫来，这是打算将这碍眼的孩子切碎。</p>

“轰！”</p>

一道无形的墙壁出现在少年身前，利刃崩溃。</p>

少年身上的惶恐不安在此刻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然与冷静，甚至嘴角还牵扯起了些许弧度。</p>

很好，这个选择李追远很满意。</p>

那么接下来，就欢迎进入：</p>

走江丛林法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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