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竟陵城夜断义山 郢中坤登临七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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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无惧吃到一股巨力，他拼尽全力也无法招架！</p>

双手大锤，不受控制朝两边摆去。</p>

右手的大锤轮转，把一旁苏绰的胸口砸出一个大坑，左手大锤脱力飞向远处。</p>

他双臂横张，空门打开。</p>

周奕脚上带风，一脚蹬其下巴，屈无惧惨叫声也发不出，整个人顺劲飞空撞烂屋顶，头卡在瓦架上，身体不住摇晃，宛如屋顶上的吊死鬼。</p>

三位高手死得太快，只在一个照面工夫，又有徐世绩拦路。</p>

许将军与香玉山，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p>

屋外那群穿黑衣的巴陵帮众，原本听到香玉山呼喊，气势汹汹提刀上前。</p>

此时围到门口，正好看到包让、屈无惧、苏绰这三人的惨状。</p>

众人都晓得三人大名，各都被吓得连连后退。</p>

胆小之人，已是惊呼乱喊，狼狈朝外逃去。</p>

可到了外边，又是一场打杀。</p>

周奕除了三害之后，拾起屈无惧掉落的大铁锤，像是拿一片羽毛般轻飘飘提在手中。</p>

香玉山面色刷白，扑通一声双膝跪地。</p>

“天师饶我一命，我香家世代给您当牛做马！”</p>

他跪行两步，哀求中不断磕头，像是要触发人心中对弱者的同情。若叫敌手生出一丝怜悯，他便多一丝苟命机会。</p>

“你这么一个只会欺凌弱小，贩卖女子的畜生，有什么脸面求饶？”</p>

香玉山低着头，像是没看到周奕手中随时要他性命的大锤。</p>

周奕却不啰嗦，对着他一锤落下。</p>

锤势甚烈，却被他刻意控制了速度。</p>

香玉山一听风声，立马双腿齐蹬，后仰去躲，双目全是狠辣之色，左右手甩出一片带着乌光的暗器！</p>

周奕的大锤砸下，仅是劲风便将暗器带偏。</p>

他忽然提速，叫香玉山没法躲全。</p>

大锤落下，在其裆下轰然一击。</p>

“呃啊——！！”</p>

那随之而来的歇斯底里的惨叫，叫一旁的徐世绩头皮一紧。</p>

这一锤不是武功被废，而是将这香家妓楼公子的武功化成齑粉。</p>

“好！”</p>

许将军叫了一声彩：“这姓香的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天师这一下，真是解恨，大快人心！”</p>

周奕看了他一眼，又抡锤一砸。</p>

这一锤砸在了痛晕的香玉山胸口上，顿时留下一个大坑，把这最恶心之人彻底了账。</p>

“你把他的头割下来，叫人给香家寄过去。”</p>

周奕冲徐世绩淡淡道：</p>

“旁人家的女儿走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我却将他的脑袋给香家送回去，让他们多些宽慰。”</p>

“是。”</p>

徐世绩应了一声，他看了看地上的香家公子，又看向周奕。</p>

心中发现他与密公更多不同之处。</p>

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p>

内心深处，忽然生起许多本能的认同之感。</p>

这时，那许将军又道：</p>

“香家必然感恩戴德，天师宽厚仁慈，世所罕见。”</p>

周奕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你的胆气倒是比他们足。”</p>

“天师谬赞，许某也怕死得很，但面对天师这样的人物，怕也无用，不如坦诚一些。”</p>

“萧铣可保不住你。”</p>

许将军闻言拱手道，“许某虽是萧铣部下，却另有身份。”</p>

“哦？”</p>

许将军直言道：“我来自漠北，不仅效力于颉利大可汗，还与大明尊教有莫大关联，天师留着我，也许有用得着的地方。”</p>

周奕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p>

这家伙说的不错，他确实有点用。</p>

不过</p>

周奕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叫什么名字？”</p>

“在下许玄彻，曾是岳州旅帅，当下在萧铣帐下领五千军，天师”</p>

许玄彻说到此处，只觉浑身剧震，一记重脚在其反应不及时，将他踹飞砸塌厅堂木壁！</p>

“你你.”</p>

他“你”了几声，死不瞑目。</p>

正在捣鼓香玉山尸首的徐世绩露出惊讶之色。</p>

“天师为何杀他？”</p>

他站起身来，不解问道：“此人控制萧铣大军，又能得知草原消息，岂不大有作用？”</p>

“你说得没错，他有作用，但是更该死。”</p>

周奕望着房顶上摇晃的屈无惧，露出追忆之色：</p>

“早年我还在雍丘夫子山上，曾有个叫匡晖的人上山杀我道场中人，他是梁王手下，更是许玄彻的门人。此人欠我巨债，自当杀之。”</p>

徐世绩瞳孔放大，心中直呼记仇。</p>

又有些庆幸，看来自己能还债还是赚了大便宜。</p>

今晚已经遇上两位，有债没法还之人。</p>

又叮嘱自己，要多多赚取功劳，好为自己与落雁谋一条生路。</p>

‘落雁啊，你可知道，徐某已在千里之外为你殚精竭虑’</p>

一时间，心有戚戚焉。</p>

他看向荥阳方向，忽又问：“梁王怎会在那时候找上夫子山的？”</p>

“萧铣是看中了太平道承，只是当时那匡晖的手段，不像是上山谈事的，反倒像是来寻仇。当时我还疑惑，现在才算拨开云雾。”</p>

周奕目光清明：</p>

“那匡晖是这许玄彻的门人，许玄彻又与大明尊教有关，若太平道入了萧铣的地盘，一旦发展起来，必然与大明尊教的后手相敌对。与其未来有道统之争，不如趁早破坏。”</p>

徐世绩恍然大悟，心中多有感慨。</p>

若论天师债，萧铣还在前。</p>

梁王你真会挑对头，眼光不比密公逊色。</p>

快速处理好香玉山的人头，徐世绩告罪一声，出去砍杀巴陵帮贼贩去了。</p>

这一晚上，也不用周奕再操心。</p>

徐世绩领人直扑许玄彻的驻军之地，配合冯歌的人手把这伙人吃个干净，消除了竟陵郡城最后的隐患。</p>

混乱许久的郡城，终于平静。</p>

翌日，午后。</p>

周奕又一次被请入冯军大营。</p>

冯老将军走出帅帐，与副将蒲勤、幕僚伏弘、冯汉等人一道相迎。</p>

冯歌没有避讳，这一幕，四周大批军士都瞧见了。</p>

并且，他也是改了称谓。</p>

“大都督！”</p>

“冯将军。”</p>

冯歌双手抱拳，正要作礼，被周奕一把扶住，笑着拉他朝帅帐中去。</p>

军中重要成员，全都跟了上来。</p>

“幸得大都督相助，才能灭钱云、退萧铣，叫我竟陵郡歇止兵乱，重得往日安宁。”</p>

冯歌又道：“我已命人在城中宣讲，叫竟陵百姓知晓大都督恩德。”</p>

“主要是将士在拼杀，我倒没有做太多。”</p>

“欸，大都督莫要谦虚，冯某已知晓大都督在两郡之地的壮举。”</p>

“不错。”</p>

这时周奕身旁的大执事梁治站了出来，朗声说道：</p>

“我牧场此次也陷入巨大危机，正是大都督出手，助我们灭掉祸乱四方的四大寇、八十一位头领大贼，以及数万贼众！</p>

连漠北入侵至中土的强横沙盗，也尽数覆灭。”</p>

周围也有人头一次听到这消息，既觉震撼，又无比欣喜。</p>

梁治说话时，时不时看向冯歌。</p>

那意思冯歌岂能不懂？</p>

若上一次陈瑞阳的态度还不清楚，梁治能表达的东西可就多了。</p>

他是牧场大执事，直接听令于场主。</p>

叫周奕感觉意外的是，梁治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p>

“冯将军，此信是我家场主亲笔，事关两郡安稳，还请一观。”</p>

冯歌拿起了叫周奕也好奇的信，他也不知道梁治还携带场主字书。</p>

冯老将军拆开一看。</p>

信并不长，几下就看完了。</p>

他的眼神没有多大变化，显是早有洞察。</p>

冯歌是个干脆人，这一桩桩事情经历下来，已明白竟陵何去何从。</p>

这时想到已故的方泽滔，便说道：</p>

“大都督，你可知方庄主在故去时，留下了什么遗志？”</p>

周奕摇头：“我虽派人与方庄主交流，却无缘一见。”</p>

冯歌道：“庄主集募兵将，却对周遭无犯，只是拒贼于外，守一方安宁，他希望竟陵能一直安稳下去。”</p>

“不错，”方庄主的幕僚伏弘抚着胡须，“所以庄主也留了话，谁有能力平竟陵之乱，谁便接管此郡，成为新的独霸庄主。”</p>

冯歌朝伏弘望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p>

跟着，他将桌案上的灰色小包裹取来，单膝一跪，双手呈递：</p>

“竟陵之印信皆在其内，从今日始，大都督便是竟陵之主！”</p>

伏弘、冯汉等人有样学样。</p>

其余将领哪里还能不懂，紧随而拜。</p>

“请大都督掌印！”</p>

众皆齐呼！</p>

周奕也不必推拒，徐世绩很贴心地上前，将印信包裹转到周奕手中，随后退去，一道参拜。</p>

周奕拿着印信，连将几位将军扶起。</p>

竟陵城，这时已是完成了权利交接.</p>

大帐中的情况很快散播到军营中，议论声在各处响起。</p>

从之前冯歌喊出“大都督”开始，这议论声就没有停下来过。</p>

此刻确认了这位大都督的身份，正是纵横江淮的那一位！</p>

当下，军中兵卒更多的乃是振奋之情。</p>

方庄主死后众人的心总是忐忑，这下总算是安心了。</p>

论及当世雄主，又有谁能在这位大都督之上？</p>

加之竟陵、南郡这两郡之地的平乱细节传开，冯歌的决定，无疑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可。</p>

周奕又在竟陵城待了三天。</p>

期间在军营，城内露了不少次脸。</p>

又在冯歌的带领下去到独霸山庄，那位方庄主的娇妾看到又来一位‘庄主’，本来揪心，一见周奕，反倒窃喜。</p>

不过，周奕没有魏武遗风。</p>

只叫冯老将军妥善安置方泽滔的遗孀与后人，之后给老方上了一炷香。</p>

谢过他这份基业.</p>

“伏军师，你我曾经见过？”</p>

“没有。”</p>

屈无惧头悬屋顶第五日。</p>

周奕骑马走向城西。</p>

伏弘在一旁，面带笑容：“只是在下此前听过天师的名号，做了不少了解。”</p>

周奕看了这老人一眼。</p>

他又道：“伏某还有一位朋友，他便是虚行之，在天师来竟陵以前，我便得了虚行之的书信。”</p>

“不过，那时方庄主还在世，我没作回应。”</p>

说到此节，周奕已是明白。</p>

“我可能久不在竟陵，此处还要劳烦两位照料。”</p>

冯歌与伏弘一道抱拳：“领命！”</p>

周奕笑着与他们告别，拍马朝着飞马牧场而去。</p>

城门口，冯歌望着人影消失，才对伏弘道：</p>

“伏兄，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怎又冒出个虚行之来。”</p>

伏弘那消瘦的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p>

“那不算瞒，我可没做背恩弃义之事。</p>

而且，你瞧瞧，我给竟陵选的这位新主公，可有哪里不好？”</p>

冯歌摇头：“这倒是挑不出毛病来。</p>

他贴了榜文，似是将清流之策搬到了竟陵，要我们更为百姓着想，方庄主，也不及他宽厚仁德。”</p>

伏弘笑意更甚：“既得仁主，你老冯还有什么好与我抱怨的？”</p>

“罢了罢了，”冯歌连连摆手，“你往后莫要再瞒我就是。”</p>

“好，那我便再告诉你一个消息。”</p>

“哦？”</p>

伏弘低声道：“这位很喜欢你治的鸡汤，老冯，你当把这份手艺传下去。冯汉那小子就不错，可让他作传人，教他治鸡要术。”</p>

冯歌一惊，摸着下巴道：“竟有此事.？”</p>

……</p>

《太平本纪》：</p>

“大业十二年季夏，周天师靖寇竟陵。</p>

偶遇冯歌老将军，啖其烹雉，大异之，鲜润入髓，思之不忘。</p>

后冯歌授庖技于侄汉，惜乎汉资钝，未得其髓。</p>

然汉之子“坤”，夙秉叔祖之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p>

其羹鼎沸，香盈闾巷，食者心畅神怡，恍闻郢中遗韵，欲操楚歌以和。</p>

坤遂承绝艺，弘其家声，名倾九州，天师赞之，曰“郢中坤汤”，为灶中七望之一。”</p>

……</p>

“天师已得竟陵，接下来如何安排徐某？”</p>

飞马牧场之东，徐世绩问道。</p>

周奕看了他一眼：“你不用回牧场了，我给你两个选择。”</p>

“天师请讲。”</p>

“第一，如果你心念瓦岗寨，就请返回李密身边。”</p>

“第二，如果你诚心为我办事，就去江淮寻虚行之。”</p>

徐世绩有惶恐、有疑惑：“天师为何又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p>

周奕道：</p>

“得你之助，这次竟陵城的事很顺利。你起先跟着翟让，与我太平道并无瓜葛，此次在牧场作乱，可平息竟陵，也算给牧场解了麻烦。原本不能功过相抵，但是”</p>

“懋功啊，因为你是个人才。”</p>

周奕笑了笑：“我总有些惜才之心，便算你身上的债免了。”</p>

“你现在是个自由人，重新做个选择吧。”</p>

徐世绩感叹一声，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p>

“天师，我朝江淮去也”</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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