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国学总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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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总纲！

临州军营内。</p>

说到这儿，庄奎终于抬头，看向徐学忠，眼中却已没了醉意，只有沉静：</p>

“朝廷这局，他自己都还未坐稳，我又如何能去添乱？”</p>

“也许哪天真用得上我，我再出山便是。”</p>

“若永远用不上……”他声音轻了，“我也认了。”</p>

“人一生，图什么？能干该干的事，能保清白良心，能死而无愧……足矣。”</p>

他举盏，朝自己默默敬了一杯。</p>

“至于那点封赏、那点期待，咱们别想了。”</p>

“将军封我，不封我，也不耽误我练兵。”</p>

“陛下赏我，不赏我，也不耽误我敬他一杯。”</p>

徐学忠听得眼眶通红，咬牙想劝，却终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他知道，将军这番话不是愤怒，不是怨怼，而是真正地，看透了，看轻了，看淡了。</p>

这一晚的酒，终于将那份十年未动的期盼，灌得彻底熄灭。</p>

帐外，风声吹响，旌旗哗然。</p>

庄奎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脚步沉稳如昔。</p>

他忽然回头，语气已是恢复了那般不容置喙的威严：</p>

“别告诉他们这些。”</p>

“他们心里还信着我、盼着我，我不能让他们也跟着失望。”</p>

“再说了——”他嘴角微挑，似笑非笑，“我还没死呢。”</p>

说完，庄奎掀开帐帘，走入夜色之中。</p>

徐学忠望着那道身影，心头沉沉，只觉鼻中酸意更甚。</p>

“将军……”他低声唤了一句，却无人回应。</p>

帐外，冷风凛冽，吹动旌旗猎猎，一如多年前战场上的鼓角连声。</p>

那是将军未灭的军心。</p>

也是他早已放下的念想。</p>

——但愿朝中那个少年天子，也能记得临州这位仍披甲执戟的亲兵。</p>

也愿有朝一日，那一纸诏书，不再来得太晚。</p>

另外一边。</p>

许府之内，灯火通明。</p>

暮色未尽，朝阳方斜，金銮殿上方散百官，京中政要却纷纷转道许府。</p>

此刻堂中已聚集十余人，皆是朝中宿老与清望之臣，其中不乏翰林大学士、礼部主官、国子监祭酒数人。</p>

案上摆列的，正是那五本科举纲目中的准确，仍需细加研读。”</p>

“不错。”许居正点头，“先看再说。”</p>

一语落下，众人纷纷摊卷，各取所需，安坐案前，分列两案而坐，展开对这本《国学总纲》的初次研读。</p>

起初，众人皆未多言。</p>

大异其趣。</p>

常见那些书，开口便是“奉圣训以明纲常”，要么就是空引“中仁正义”，说一通无用大话，但这篇《大衍论序》却直指根本，不言空义，而重实修，令人耳目一新。</p>

他不由翻至旨”，再附“今解”，最后设“一问一答”，以设策问之体，挑明经义应用之处。</p>

李安石翻至“明政篇”，只见其中引“正谕书·政本章”一言：“君子为政，必本于仁，仁本于察，察本于听。”下有章旨解读，又设“案问”如下：</p>

“士为郡丞，闻百户讼母不孝，民声多疑。问：应先审案耶？应先息民声耶？”</p>

李安石微一蹙眉，却不由自主再往下看，只见答曰：</p>

“夫不孝，乱伦之始；轻讼，乱政之源。郡丞之责，在审实而非从众。审案者，存理也；息声者，图和也。和而不理，是流俗之弊。理而不和，是法吏之偏。故当先理事、复施教，令民知理而息讼，是为仁政。”</p>

“好。”李安石轻吐一字，放下书卷。</p>

“怎的？”许居正挑眉问。</p>

“此题虽为章句所设，然立意之正、章旨之明、设问之实，皆远胜礼部旧题。”</p>

李安石语声不高，却字字斩钉，“我等阅历科举多年，从未见过此等将经义与政务并举之例。”</p>

“不止。”霍纲也道，“你看这一节‘修身篇’之作，而是一部兼容古今、取精用宏、独具一格的完整“教科书”。</p>

“这哪里是纲目！”霍纲将书一合，语声中难掩震惊，“简直是经世巨典！”</p>

魏瑞也皱眉：“这不是一人五年之功，便是数人合力，十年亦未必能成。”</p>

许居正神色却愈发凝重。</p>

他手执那部《国学总纲》，指间微颤，一页页翻过，又一页页停下。</p>

从“政德纲”至“心法篇”，再至“讲礼篇”“御史纲”“齐家篇”，没有一章流于空谈，亦无一字虚饰堆砌。</p>

他翻到卷末，见有一行细字：</p>

“自尧洪年三十七年起，起稿于王府东阁，完于戊寅冬。”</p>

这一行小字，似轻风，却震得他胸中百感交集。</p>

“洪三十七年……那是陛下方为王爷之时。”他低声呢喃，抬首望向众人，“诸位可知，陛下那时，在朝堂上是何等地位？”</p>

“众王之末。”郭仪应道，“被称为‘》法仪序，不出‘尊卑有序’四字。”</p>

“但这本《纲要》却在注中写道：‘乡饮之礼，实非饮也，乃观德也。礼设于饮，不为酒也，为问答；问答者，察士志也。’”</p>

“又曰：‘今之士子，入朝争爵，不知乡礼；入官视政，不知下情。此风不改，名与实终隔。’”</p>

他语气本平淡，至此却低声一叹：“这一笔……既刺士林，又讽朝制。”</p>

“可他并未激烈，只是点到为止，却令人无法辩驳。”</p>

“……不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写出来的。”</p>

许居正闻言，只低低念了一句：“‘为问答者，察士志也’……真好。”</p>

“陛下这是在说：礼，不是为外形而设，是为识人而设。”</p>

“朝堂诸官若皆只识礼仪而不识人心，那就等于背了书却不解其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