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策问勘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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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问勘世道

神京，贡院，三月二十，日落。</p>

嘉昭十五年春闱首场书经试，降下了帷幕。</p>

等到春闱属官收讫试卷，辛劳三日的应试举子，终于迎来一个稍许轻松的夜晚。</p>

春闱首场三天时间，需要完成七道书经考题，时间看似充裕，实则并非如此。</p>

不说七道考题，每道都要独立成文，本就要耗费不少时间。</p>

举子要在三千多考生之中，脱颖而出，名列榜上，可不单是将考题答完即可。</p>

每一题每一文，不仅破题立意，开篇谋局，必须高人一筹，斟字酌句更力求精妙传神。</p>

不然如何能博得同考官、主考官的青睐。</p>

对于每个举子来说，每一篇时文，每一个词句，是否倾其所能，是否尽善尽美，关系到他们未来仕途和前程。</p>

因此，所有应试举子面对考题，无不是绞尽脑汁、倾尽全力、耗尽心灯的遣词作文。</p>

在这等繁重的脑力消耗中，伴随着巨大的应试压力，三天时间会极快流逝。</p>

作为科举最高层级的会试，应试举子比拼的不仅是才华，还有时运、心性、耐心，甚至是身体的强健。</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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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晨开始，贾琮坐在自己号宿中，听到狭窄漫长的舍巷之中，常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甚至略显沉重的呼吸声。</p>

能进入会试的考生都是举人功名，这世上只有穷秀才的说法，却绝对没有穷举人的道理。</p>

因读书人只要取得举人功名，就迈入士大夫门坎，不仅有被朝廷授官的资格，名下还有一定份额的免税田亩。</p>

只要乡试登骈四俪六，言之无物，都觉得十分反感。</p>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p>

天子的处事倾向，自然潜移默化于国家抡才尺度，于是会试三场策问的比重，也随之水涨船高。</p>

虽然碍于科举体系千年道统，大周科举之法，三场策问的重要性，不至于盖过首场书经之学，但已隐隐并驾齐驱。</p>

而且，会试之后举子登榜，便会迎来确定三甲排名的殿试。</p>

殿试为天子主考，而且只考较策问，过殿试者皆为天子门生。</p>

每次会试上榜的举子，多达数百名之多，头名为会元，其后依次排名，以至于和乡试一样，也有孙山末尾的雅事。</p>

但是，会试上榜的举子，即便榜上排名靠后，如有神鬼之笔的策问之才，一篇宏文得天子青睐，成败反转，同样也能金榜登高。</p>

因此，但凡举子心怀青云之志，有独占鳌头之心，无不是精通策问之学。</p>

贡院内三千余名应考举子，在经过了两场六日的考较，点灯熬油，绞尽脑汁，大多数人都已神思疲惫。</p>

但是所有的举子，在前两场考较之中，不管是不尽人意，或者是志得意满。</p>

没有人会有半点松懈，人人心中都牟足尽头，将剩余的精力和希望，都倾注在第三场策问比试。</p>

大周会试策问之比，和前程规制大同小异，也是出题策问五论。</p>

但是与前朝相比，也有所不同，主要出于务事而论，致事求深。</p>

因此，会试三场五道策问题，首题为主题，其余四题以首题为干，延展出题而问。</p>

上届春闱的策问制题，便是从首题派生出海政、河防、边事、征赋等四小题</p>

也就是说，策问首题是重中之重。</p>

如果首题答问写得不成体统，糟糕坏事，其余四题就失去根源，三场策问就会一败涂地。</p>

策问之学，比起严谨规整的书经八股，似乎显得更加挥洒，但是精深策问之学，也绝非一朝一夕之功。</p>

贾琮自从拜柳静庵为师，每年柳静庵都会给他列大量书目，涉及诸事百家，让他开阔视野，夯实策论根基。</p>

其中磨砺积累，数年辛劳为一日，滴水穿石始成功，想要科场上先人一步，并没有什么捷径可走。</p>

……</p>

等到三通鼓声停歇，贾琮磨墨沾笔，只见两名举着考牌的差役，在场走入舍巷。</p>

所有考生目光灼灼，全部汇集到考牌上的策问首题：</p>

学人皓首穷经，治学深思，终为俯之以王事，上古皇帝之始，即为不易之圣贤道统。</p>

然春秋有变迁，君王有贤愚，黎民分贫富，敌酋有多寡，臣僚各忠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