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使君，你第二次联手如何？（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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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君，你 使君，你我境的体魄，足以抗住这点刺骨冰寒。</p>

“霁月来衙门找了本官，告诉我你被捉走了。”</p>

赵都安将酒坛放下，抬手敲开泥封，呼吸间喷吐出的水雾，凝成一缕白气：</p>

“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太冷了。暖暖身子？”</p>

酒鬼浪十八眼睛一亮，也不客气，用以特殊禁魔镣铐禁锢的双手捧起酒坛，仰头吨吨喝了一大口，这才从喉咙里滚出一阵舒爽的呻吟：</p>

“好酒。”</p>

赵都安拆开油纸包，说道：</p>

“本官去打探，才得知你被关押在刑部监牢，便顺道来看看，了解下情况。”</p>

沧桑的比实际年龄仿佛大出十岁的浪十八盘膝捧着酒坛，看上去很平静。</p>

他用手抓起一块半冷的肉，塞入口中，用力咀嚼，仿佛笑了笑：</p>

“过往犯了些事，如今败露了。没想到，大人竟会过来，还带了酒肉，感激不尽。”</p>

他很平静，对于犯了什么事一口带过，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p>

更没有陷入绝境中，试图抓住救命稻草央求搭救的丑态。</p>

甚至连半点求救的姿态都没有表露出，似乎很多年前就知道会有这一天。</p>

或者认命了，觉得央求只是徒劳。</p>

不过赵都安莫名觉得，也许最核心的原因在于，眼前的刀客早已心存死志。</p>

赵都安沉默着，看着浪十八一手抓着吃食，一手不时饮酒。</p>

良久，他才突然说道：</p>

“听说抓你的是安国公曹茂，其诉你昔年杀害军中同袍多人。你有什么想辩解的么？”</p>

浪十八再次抓肉的手猛地一顿，旋即动作恢复自然：</p>

“他说的没错。”</p>

赵都安皱眉道：</p>

“若是如此，以你犯下的事，绝无幸免希望，唯有斩立决一个结果。”</p>

浪十八神态自若，竟还笑了笑：</p>

“有大人送来的这一场壮行酒，死了也没遗憾了。”</p>

赵都安抿嘴说道：</p>

“我听说，曹国公寻你多年，这次不惜触怒陛下也要杀你，是因为你当年在军中作乱，曹国公的儿子逮捕你，你非但抗法，还将其杀死，堂堂一位戍边国公，却惨遭丧子之痛……”</p>

“砰！”浪十八脸上的笑容猛地消失了，他手中的酒坛被重重按在地上。</p>

这一刻，这名北地刀客呼吸突然变得粗重，脖颈上青筋隆起，眼珠泛红，喷出两注酒气：“他该死！！”</p>

反应之激烈，令人措手不及。</p>

“为什么？”赵都安盯着他，“国公之子秉公执法，何错之有？”</p>

这一刻，浪十八好似被激起过往某段尘封记忆，他情绪激动地嗤笑：</p>

“秉公执法？逮捕我？狗屁！分明是老子闯进他的军帐，直接砍了他的狗头！曹茂那条老狗才派兵要杀我，如今倒是给他洗的清清白白！”</p>

赵都安心中一动，说道：</p>

“我听说，你是因为外出时妻子被……”</p>

浪十八盯着酒坛不说话，他忽然用戴着锁链的双手捂住了沧桑的脸孔，坐在地上，脊背佝偻。</p>

一个堂堂世间境的武人，军中曾经的参将，就这样无力地捂着脸，肩头轻轻耸动。</p>

良久，他一点点抬起头来，恢复了平静：</p>

“没错，是曹茂的儿子做的。”</p>

赵都安愣住！</p>

所以，玷污浪十八妻子的，是曹茂的子嗣？</p>

所以，浪十八怒而杀曹，叛出军营，曹国公才派兵疯狂追杀？</p>

“话不能乱说，你有证据？”赵都安盯着他。</p>

恢复平静的浪十八讥讽地笑了笑：</p>

“知道的人很多，只是他们都装作不知道罢了。”</p>

赵都安摇头道：“不对，若你真与曹茂结下死仇，当初太子为何要救你？”</p>

浪十八许是觉得要死了，索性也没了隐瞒的心思，重新捧起酒坛，说道：</p>

“赵大人做官不久，许多陈年旧事不清楚，但你只要找人打探下，就会知道，太子本就对曹茂不满。</p>

太子肯救我，将我暗中养起来，无非也是寄希望等他登基后，待时机恰当，便要我出来指认曹茂罢了。</p>

呵，曹茂在拒北城盘踞多年，手底下做的脏事数不胜数，纵容子嗣只是微不足道的事之一，我当年在军中，掌握的更多。</p>

不过饶是如此，太子依旧于我有恩，可惜未能报答。”</p>

指认曹茂？</p>

是了……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登基，必然代表着官僚的更迭……</p>

倘若太子有意削曹，那就说得通了……不过，世事无常，谁也想不到太子没等到登基，就惨遭弟弟背刺……</p>

几年的功夫，局势天翻地覆……当然，前提是这家伙说的是真的，不过这并不难验证，属于很容易会被戳破的谎言。</p>

倒是曹茂，仗着国公的身份，篡改事实，整个朝堂也甘心做睁眼瞎，只当不知……</p>

还是那句话，一个死士而已，相较于一位实权国公，孰轻孰重，三岁小儿也分辨的清楚。</p>

沉默。</p>

牢房中陷入沉默，只有浪十八自顾自吃喝的声音。</p>

汤国公还在外头等待，赵都安也不好多呆，知晓了前因后果的他站起身，欲言又止。</p>

浪十八好似明白他想说什么，微笑道：</p>

“大人速速离开吧，此事与你无关，莫要因这一顿酒，惹得曹茂迁怒。”</p>

不……我已经惹完了……赵都安说道：</p>

“有什么话要我带出去么？”</p>

浪十八呆了片刻，摇了摇头。</p>

他早已没了亲人朋友，若说熟人，只有一个霁月，但俩人最多属于狱友关系，倒也没什么深厚交情。</p>

如此说来，等斩首后，怕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p>

赵都安叹息一声，招呼牢头进来关门，转身往外走。</p>

……</p>

等他走回地面，就看到黄侍郎翘首以盼。</p>

“赵大人您办完事了？”黄侍郎堆笑。</p>

赵都安点点头：“国公呢？”</p>

黄侍郎道：“汤国公说在外头等你，曹副将已经离开了，怕是去禀告曹国公。”</p>

赵都安点了点头，并不在意。</p>

他早已是孤臣人设，债多不压身。</p>

以他的身份，一句口嗨而已，曹茂再不高兴，也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和他开战，何况这里可是京城，是他赵阎王的地盘。</p>

手里有兵马的曹茂是国公，手里没兵，赵都安都懒得搭理他。</p>

“赵大人……”黄侍郎见他浑不在意模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于还是说道：</p>

“你我同朝为官，按理说，本该忌讳交浅言深。不过我还是想给赵大人你提个醒，纵使您不忌惮曹国公，但也没必要闹得太僵。”</p>

赵都安淡淡道：</p>

“浪十八曾是我的护卫，按军中的规矩，本将军下属被捕，总该问明原委，否则传扬出去，本将军连自己的下属都护不住，如何服众？”</p>

“这……”黄侍郎噎住，憋了半天，终于还是说道：</p>

“只是个护卫罢了。”</p>

显然，这位刑部侍郎也知道一些内幕。</p>

在他眼中，区区一个没名分，见不得光的死士，何必在意？</p>

莫说您赵大人与这浪十八只是“露水姻缘”，便是从太子手中接过来此人，豢养为宫廷死士的陛下，不也没说什么吗？</p>

何必呢。</p>

赵都安笑了笑，道：</p>

“我知道侍郎大人是好意，放心，我心中有数。”黄侍郎这才露出笑容，他是皇党京官，与赵都安处于同一阵营，有意打好关系。</p>

辞别黄侍郎，赵都安走出大牢正门，果然看到路边停着一架马车。</p>

车帘掀开，富家翁般的汤国公笑呵呵道：</p>

“事情了结了？”</p>

赵都安走过去，正色拱手道谢，汤国公轻描淡写：</p>

“小事，本公与曹茂向来不对付，彼此看不顺眼，顺手为之罢了。呵呵，不过看你模样是还有事？本公便不耽搁你了。”</p>

赵都安惭愧道：“等处理完手中事，下官亲自登门拜访。”</p>

汤国公哈哈大笑：“如此甚好，我在家中恭候。”</p>

二人道别，赵都安牵马站在原地，目送汤国公车轮卷着寒风远去，直至其消失。</p>

远去的车马内，汤国公将瘸腿换了个姿势，靠在软垫上若有所思，忽然说道：</p>

“稍后派人打探一下，曹茂在搞什么。”</p>

“是。”驾车的车夫应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