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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你在法门寺地宫吟的‘银碟刻痕深’吗?”玄玑取下笛孔里的芦絮,放在掌心细看,“此刻的芦絮,倒像是时光写下的浅痕。你看它轻若无物,却能飘过千年,落在《诗经》的扉页,落在白居易的诗笺,落在我们此刻的掌心。”
二人在石亭中铺开毡席,取出随身带来的酒壶。煜明望着杯中晃动的苇絮倒影,忽然想起少年时在故乡汴州,曾与胞弟在运河边折芦苇作笛。那时的芦苇长得比人还高,弟弟总说要编个芦苇船,顺着河水漂到长安去。如今弟弟远在朔方军,而他真的站在了长安的芦苇荡里,手中的酒杯却盛着跨越时空的乡愁。
“你看这‘曾迎晓露添新翠,今沐残阳染浅愁’。”玄玑指着石桌上自己新题的诗句,正是化用煜明《荻草金晖》中的句子,“荻草的荣枯,恰似文明的轮回。盛唐的风华如朝露新翠,如今的传承便似残阳浅愁——但愁绪里,何尝没有新生的希望?”
远处传来牧童的短笛声,惊起数只栖息的白鹭。煜明起身望向渭水东流,芦苇荡在河岸铺展成金色的画卷,絮羽乘着秋风,向更远的天际飘去。他忽然想起《大唐西域记》中记载的那棵娑罗树,当年玄奘法师带回的种子,如今已在法门寺生根,而眼前的芦苇,又何尝不是天地播撒的文明种子?它们在荒郊野岭默默生长,待秋风起时,便将千丝万缕的记忆,送往更广阔的人间。
暮色四合时,二人在苇丛中发现一座倾斜的石碑。碑额刻着“芦洲记”三字,碑文已风化严重,唯有“开元二十三年秋,张长史醉卧于此,以芦管代笔,书《秋风辞》于沙渚”数语尚可辨识。煜明轻抚碑上残字,忽然想起张旭的狂草——那位曾在长安酒肆脱帽露顶的“草圣”,是否真的曾以芦苇为笔,在沙滩上挥毫,让墨痕随流水与絮羽一同漂向远方?
“文明的传承,有时就像这芦苇。”玄玑望着渐渐沉入地平线的夕阳,苇穗在余晖中泛着琥珀色的光,“它可以是文人案头的诗稿,也可以是渔翁手中的芦笛;可以是地宫珍藏的宝函,也可以是荒滩上的残碑。只要风还在吹,絮就会飘,总有种子会在新的土地上发芽。”
归途上,煜明背着装满苇叶与残瓷的布囊,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玄玑的低吟:“静立时光寻旧梦,时光漫舞意悠然。”回头望去,暮色中的芦苇荡已化作一片朦胧的剪影,唯有几点流萤在絮羽间闪烁,恍若千年时光的碎片,在夜色中轻轻颤动。
是夜,煜明在油灯下展纸作记,笔尖刚落下“渭水之畔,有芦洲焉”数字,忽闻窗外秋风大作,万千芦絮扑打窗纸,沙沙声如远年的私语。他搁笔望向案头,日间拾得的邢窑瓷片旁,正躺着几缕雪白的絮羽,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忽然想起白日里在石亭看见的场景:当最后一缕阳光掠过苇梢,所有的芦絮同时扬起,像是给天空献上一场盛大的告别。那一刻,他忽然懂得,所谓文明的永恒,从来不是凝固的丰碑,而是如芦苇般,在岁月的风雨中不断萌发、飘散、重生。就像此刻落在纸上的絮羽,看似脆弱,却承载着整个秋天的记忆,以及对来年春天的期许。
墨香在屋内萦绕,煜明提笔续写道:“芦者,天地之诗也。其茎若骨,立荒滩而拒浮华;其絮似魂,乘秋风而赴远梦。昔者《诗经》赋蒹葭,白傅叹荻花,今吾与友临洲渚,见絮影漫空,恍觉千年时光,皆在这一舞一吟中,绵绵而不绝……”
窗外,秋风渐歇,芦絮悄然落在窗台,像谁轻轻放下的一封无字信笺。煜明知道,下一次与时光的相遇,或许就在某片新抽的苇叶上,某朵初绽的絮羽里,亦或是某个陌生人眼中闪过的,对文明的温柔注视。而《云麓词心录》的笔尖,将永远为这些瞬间停留,让草木荣枯皆成诗,让时光漫舞皆成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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