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Ch779 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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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买一小块吧。”</p>

“现在？”</p>

罗兰唔了一声，从兜里摸出几枚硬币，凑成十镑。</p>

“这点钱可就不止‘一小块’了。”</p>

“那就再买四把椅子，一只喇叭，请个会唱歌的来。”</p>

萝丝撇撇嘴，没再追问。</p>

推门离开。</p>

没用三五分钟，她就一脸不快地拎着三只简易小凳，以及一包用细绳拴好的油纸块。</p>

凳子给她们坐。</p>

萝丝喜欢坐在桌子上。</p>

“喏。”</p>

细绳拴着的，闻起来就像一块凝固后放了两三百年的陈尿。</p>

罗兰搬着小凳子坐到床头。</p>

像个服侍人的药匠，填好递了过去。</p>

“免你痛苦，女士。”</p>

蜜糖味的声音吹进女人的耳朵里。</p>

她艰难移着眼球，像个血肉在南区，神志却远在印度的痴傻疯人一样慢吞吞咧开嘴。</p>

火焰簇生。</p>

很快…</p>

迷雾滚动。</p>

就像婴儿天生知道怎么饮下母亲那两包存了数月的热泪。</p>

玛丽也一样。</p>

她感觉到热了。</p>

松弛的肌肉开始紧绷，心脏高扬起两条胳膊，一下又一下地重重砸着血管织成的鼓皮。</p>

咚。</p>

咚咚。</p>

“你像一朵火焰。”</p>

声音自遥远处而来。</p>

是…</p>

对极了。</p>

我是一团火。</p>

她从血肉中跳出来，从鼻孔和眼球与眼眶的缝隙中流出来，点燃了床铺，稻草和一切能够被焚烧的物质——她在人们的尖叫与恐惧中放纵，让他们流着泪哀嚎、臣服…</p>

心脏轻压。</p>

烛火旺盛。</p>

我…</p>

是一团火。</p>

她飘了起来。</p>

她看见了一条巷子。</p>

看见了鬼鬼祟祟的自己，被她卖掉的孩子，流血死去的丈夫的尸体，一个男人，又一个男人。</p>

她看见了他们搂着的自己，看见了一些烟雾、夸张的笑容和诡计。</p>

轻压。</p>

起雾。</p>

我…</p>

我是…</p>

什么？</p>

“你是火。”</p>

我要去猎熊。</p>

玛丽决定。</p>

她要烧死熊，飞鸟，天空火大地上一切生物。她无所畏惧，血肉紧缩成一枚枚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小颗粒，随着上升的气流吹得到处都是。</p>

她扩散着，烧到那些连名字都晦涩的国家，用温度差遣人类的冠冕。</p>

“棒极了。”</p>

很轻的声音夸奖。</p>

她感觉不到肢体，头脑，或者‘自己’。她开始质疑自己的存在，或者，从一开始，她的宿命就是成为一团火，毁灭整个世界的火焰。</p>

她快乐，狂热，在混沌时分割白与黑色，甚至能到苍穹最深处化作骄阳。</p>

她的野心逐日膨胀，随着那一斗又一斗的香膏越来越胀…</p>

没有人能阻止她了。</p>

‘我要到天堂去烧死那些比我更快乐的。’</p>

她咆哮。</p>

是的。</p>

声音同意。</p>

你该去。</p>

快去吧。</p>

夜幕降临前。</p>

玛丽·安德森提前离开，这经常光顾药铺的女士，到天堂完成她神圣的使命去了。</p>

可是啊。</p>

她身负大罪孽，是去不了天堂的。</p>

除非。</p>

除非她不信圣十字，那么，就不必受天堂地狱的折磨。</p>

她可以化作怨灵，潜入梦境，支使有能耐的，把她的尸体运那香膏扎根的土地上，埋进最肥沃的泥土里。</p>

然后。</p>

让每一簇点燃时的快乐，都掺杂着她痛苦的哀嚎。</p>

去你妈的。</p>

她这样对所有人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