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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刘备的妾室甘夫人,世人只知他半生戎马,却不知我随他颠沛流离二十载。
新婚夜他赠我白玉美人,叮嘱“玉不可碎,人不可失”。
长坂坡那夜,马蹄声震碎我的梦,我抱着阿斗躲在井边,看着赵云血染战袍冲来。
当他把阿斗递给我时,我忽然明白:乱世中女子与玉器并无不同,都是男人争夺的珍宝。
白帝城托孤那日,诸葛亮接过我怀中的阿斗,刘备最后望我一眼:“夫人…玉人可还安好?”
玉犹在,人将亡。原来他始终记得,那个徐州城下赠玉的夜晚。
建安元年,徐州城里弥漫着兵戈初歇后特有的那种焦土与尘埃混合的气息,尚未散尽。我端坐于新漆还有些刺鼻味道的房中,红烛的光影在墙上摇曳不定,如同我此刻的心绪。门外一声轻响,他进来了。刘备刘玄德,我的夫君,新领了这徐州牧。他身上并无熏香,只有洗刷不去的、属于沙场与马匹的汗味和尘土气,步子有些沉,却径直向我走来。
“夫人。”他唤我,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驱散我心头的不安。他并未如寻常新郎般急切,只是在我身侧坐下,宽厚的手掌轻轻覆在我交叠于膝上的双手。那掌心粗糙,布满厚茧,是常年握持刀剑弓马的印记,却奇异地传递出一种令人心安的暖意。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件,小心地放在我手心。触手温润微凉,是一尊雕工精湛的白玉美人,玉质纯净,在烛光下流转着柔和的莹辉。玉美人的面容宁静,衣袂翩然,仿佛超脱于这乱世之外。
“玉质坚贞,温润无瑕,”他的目光落在那玉人上,又缓缓移到我脸上,带着一种我那时尚不能完全理解的沉重与托付,“愿夫人持身如玉,勿令此玉蒙尘。玉在,人在。”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玉不可碎,人不可失。”
那“失”字咬得极重,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心湖。我指尖一颤,几乎握不住那温润的玉人。窗外是刚刚经历过战火的徐州城,残垣断壁的影子在夜色里沉默着。这哪里是寻常的温存赠语?分明是乱世飘萍里,一个男人对他仅能攥紧之物的沉重嘱托。我垂首,将玉人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凉的触感刺入肌肤,几乎要刻进骨血里。“妾…谨记夫君之言。”声音轻得如同烛火的微颤。玉不可碎,人不可失。这八个字,从此便如烙印,灼在了我命途之上。
命运的舟楫,从不曾真正停泊。徐州转眼又成他人囊中之物,我与夫君开始了漫长的漂泊。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辗转于惊涛骇浪之间。许都的深宫高墙,森严得令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被无数双眼睛窥视着;袁绍的冀州邺城,繁华之下暗流汹涌,觥筹交错间藏着致命的寒光;刘表的荆州襄阳,水汽氤氲,看似安稳,却也只是一处暂时的避风港,檐角滴落的雨水,都带着山雨欲来的潮湿气息。
建安十二年的深秋,寒意早早浸透了新野小城。我的阿斗,便是在这兵荒马乱、前途未卜的萧瑟时节降生。阵痛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时,窗外正刮着凄冷的风。产房狭小简陋,炭盆微弱的光热驱不散那刺骨的凉。当那一声微弱的啼哭终于响起,我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侧过头去,看着襁褓中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心中涌起的并非全是初为人母的纯粹喜悦,反倒掺杂了浓得化不开的忧虑——这乱世,何处能容下这幼小的生命安稳长大?
夫君匆匆赶来,风尘仆仆,甲胄未卸。他从稳婆手中接过襁褓,动作是武将中少见的轻柔。他凝视着阿斗熟睡的脸庞,疲惫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被悄然融化了一瞬,燃起一点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光。他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婴孩柔嫩的脸颊,低声喟叹:“此子,乃吾血脉之续也。” 那目光,沉甸甸的,包含着太多我无法言说的东西——是后继有人的慰藉,是江山基业的渺茫寄托,更是这颠沛流离中,唯一能紧紧抓住的血脉绳索。他将阿斗小心翼翼地放回我枕边,又深深地看了我们母子一眼,便转身匆匆离去。门外,隐约传来士卒调动、马蹄轻叩地面的声响。新野,又岂是久留之地?这短暂的温存,不过是下一场风暴来临前,片刻的喘息。
建安十三年,深秋的风裹挟着曹军铁蹄踏碎大地的轰鸣,彻底撕碎了荆州短暂的宁静。长坂坡,这名字从此成了我一生中无法驱散的噩梦。仓皇的南奔骤然化为一场血腥的溃散,护卫的阵型在曹军如潮水般的精锐虎豹骑冲击下,脆弱得如同枯叶。
马蹄声!那声音如同贴着地面滚动的闷雷,越来越近,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在呻吟颤抖,也震碎了我怀中阿斗短暂的安眠。他惊恐地啼哭起来,小小的身体在我臂弯里剧烈地挣动。我死死抱着他,背脊紧贴着身后那堵冰冷的残墙,粗粝的砖石磨蹭着单薄的衣衫。旁边是那口废弃的枯井,黑洞洞的井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散发着泥土和腐朽的寒气。
糜夫人就在我身侧,她怀抱着我那尚在襁褓的阿斗。她的脸色比我还要惨白,嘴唇被自己咬得渗出血丝,身体抖得如同风中残烛,目光却死死盯着烟尘弥漫的来路。每一次沉重的马蹄踏落,都像是直接踩踏在我们的心尖上。哭喊声、兵刃撞击声、濒死的惨嚎声……各种声音混杂着血腥气,被狂风卷过来,塞满耳朵,堵住呼吸。怀里的阿斗哭得声嘶力竭,小脸憋得青紫。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铁箍,紧紧勒住我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无处可逃,无处可藏,唯有这堵断墙,这口枯井,是绝望中最后的屏障。
就在意识几乎要被这无边的恐惧吞噬时,前方的烟尘猛地被一道身影劈开!
是子龙将军!他如同浴血的战神,从翻滚的、混杂着血雾的尘烟中冲突而出!那匹白马已成了刺目的红马,鬃毛纠结着暗红的血块。他身上的银甲布满刀砍枪刺的凹痕,破裂处露出翻卷的皮肉,鲜血浸透了征袍,顺着甲叶往下淌,在他身后滴出一条断断续续的血线。头盔不知去向,脸上糊满了血污与尘土,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疯狂火焰,死死地锁定我们所在的方向。他手中那杆长枪,枪缨早已被血浸透凝成硬块,枪尖却依然闪烁着慑人的寒芒,每一次挥动,都带起凄厉的破空之声,将敢于靠近的敌军扫落马下。
“夫人!”赵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穿透了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急切。他终于冲到了断墙之前,猛地勒住战马。那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力竭的悲鸣,随即沉重地落下前蹄,溅起一片泥泞的血水。他根本不顾自己身上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甚至来不及擦一把糊住眼睛的血汗,几乎是滚鞍落马,踉跄着扑到我们面前。
他的目光焦急地扫过我和糜夫人,随即死死定格在糜夫人怀中那个被襁褓包裹、啼哭不止的小小身影上。没有一丝犹豫,他伸出那双沾满敌人和自己鲜血、甚至微微颤抖的手,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小心翼翼又无比坚定地从糜夫人僵硬的臂弯里,接过了那正在啼哭的襁褓——我的阿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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