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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温热的、包裹着我骨血的襁褓离开糜夫人怀抱,落入赵云染血的臂弯时,一种尖锐的顿悟如同冰冷的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脑海。我看着赵云不顾一切冲来的身影,看着他以身为盾浴血厮杀,看着他用颤抖的血手接过我的孩子,仿佛接过一件不容有失的重宝……原来如此。在这以刀剑分割天下的棋盘上,如我一般的女子,甚至我们的孩儿,与这尊被夫君珍而重之的白玉美人,又有何本质的不同?皆是男子们征战杀伐间隙里,需要牢牢护住、不容他人染指的“珍宝”,是他们雄心霸业上不可或缺的点缀,是血脉与权力的象征。温情或许有之,但那“不可失”的执念,其下深埋的,终究是冰冷的占有与不容侵犯的主权。这念头一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瞬间攫住了我,比枯井散发的寒气更刺骨。

“护好小主人!”赵云嘶吼着,声音如同沙砾摩擦。他猛地转身,将襁褓紧紧缚在自己剧烈起伏、已被鲜血浸透的胸膛之前,用身体为阿斗筑起最后一道屏障。长枪再次挺起,指向蜂拥而来的敌军。他的动作牵动了伤口,鲜血涌得更急,身形也微微摇晃了一下,但那双眼睛里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疯狂决绝。

长坂坡的血色尘埃终于落定,荆州的风波却远未平息。赤壁的冲天烈焰焚毁了曹操南下的野心,也短暂地为我们赢得了一隅喘息之地。夫君成了荆州牧,我们终于在江陵城中,有了一处可以称之为“家”的庭院。日子似乎终于被拉回了安稳的轨道,不再是无休止的奔逃。然而,有些东西,却在这表面的平静下悄然改变。

夫君案头那尊白玉美人,被擦拭得愈发莹润光洁,成了他批阅文书、思虑军机时目光流连的常客。有时夜深,他会屏退左右,独自对着玉人久久凝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玉质,眼神复杂难辨,像是透过这冰冷的玉石,回望着徐州城那个动荡的新婚之夜,又像是在丈量着手中权柄与心中执念的距离。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一种我无法完全解读的占有与审视。

那目光,偶尔也会落在我身上。不再是流离时的仓促关切,而是带着一种沉静的、近乎评估的意味。他待我自是敬重,衣食用度从不短缺,言语也温和。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份敬重之下,是日益清晰的界限——我是他珍视的“玉人”,是阿斗的母亲,是他府邸中体面的主母,是他功业图景里不可或缺的一笔。仅此而已。属于“甘氏”的那个女子的悲喜与惊惶,已随着长坂坡的烟尘一同沉入了那口枯井的深处,再无人问津,亦无需提起。我学会了在恰当的时机微笑,在需要沉默时垂眸,将所有的惊涛骇浪,都压在那副温婉持重的“玉人”表象之下。庭院深深,月光洒落阶前,清冷如水。我有时会拿出自己珍藏的那尊白玉美人(夫君当年所赠),指尖抚过那冰凉的轮廓,恍惚间竟分不清,究竟是我在守着这玉,还是这玉,已成了我无法挣脱的囚牢。

荆州的日子如流水般滑过,又随着夫君入主益州的步伐而成为过往。蜀道艰难,天府之国的富庶终于为我们这漂泊半生的舟楫,寻到了一个看似稳固的港湾。阿斗在成都的宫苑中渐渐长大,眉眼间依稀有了他父亲的轮廓,性情却温吞得多。夫君登基称帝,立为汉中王,进而于章武元年登上帝位,建立季汉。我亦随之成为后宫中地位尊崇的贵人。

章武三年的白帝城,空气里弥漫着三峡特有的潮湿水汽和浓重得化不开的药石苦涩。永安宫寝殿内,灯烛的光晕在明黄的帐幔上投下摇曳不安的影子。夫君躺在龙榻上,曾经挺拔的身躯如今枯槁得惊人,面色是灰败的蜡黄,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沉重的痰音,仿佛破旧的风箱在艰难拉动。大限将至的气息,沉沉地压在殿内每一个人的心头。

诸葛亮、李严等重臣垂首肃立榻前,神情凝重如铁。我抱着已长成少年的阿斗,跪坐在夫君榻边。阿斗似乎被这死寂而沉重的氛围所慑,身体微微发抖,下意识地向我怀中缩紧。我用力揽着他,指尖冰凉,仿佛能隔着衣料感受到他同样紊乱的心跳。

夫君的目光,吃力地在几位股肱之臣脸上缓缓扫过,最终,那浑浊却依旧锐利如鹰隼的视线,落在了丞相诸葛亮的身上。他挣扎着,用尽全身气力抬起一只枯瘦的手,指向我怀中的阿斗。

“孔明……”他的声音嘶哑微弱,如同游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太子……孱弱……朕……以……孤儿……相托……”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艰难挤出,耗尽了他残存的生命之火,“卿……才胜……曹丕十倍……必能……安国……终定……大事……”

他喘息着,目光死死锁住诸葛亮,那是一种穿透皮囊、直抵灵魂的审视与托付,重逾千钧:“若嗣子……可辅……则辅之……”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陛下!”诸葛亮浑身剧震,如同被惊雷劈中,猛地扑倒在地,额头重重叩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声音哽咽破碎:“臣……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额头紧贴着地面,再不肯抬起,唯有压抑的悲泣在死寂的殿中低回。

夫君似乎耗尽了最后一点气力,闭目喘息良久,才复又睁开。这一次,他的目光艰难地、缓缓地转向了我,那眼神里汹涌着太多东西——半生戎马的沧桑,壮志未酬的憾恨,对这稚子的无限忧切……最终,所有的惊涛骇浪都沉淀下来,化作一种近乎渺远的探寻。他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得几乎散在空气里,却清晰地传入我耳中:

“夫人……”他顿了顿,枯槁的脸上似乎挣扎着想要挤出一丝属于过去的痕迹,目光落在我脸上,又仿佛穿透了我,望向极其遥远的地方,“那……玉人……可还……安好?”

玉人……安好?

这四个字,如同淬了冰的针,瞬间刺穿了我二十余年辛苦维持的、如同玉人般温润平静的表象。长坂坡的血色、荆州的月华、成都的宫阙……无数破碎的光影轰然倒卷!我抱着阿斗的手臂猛地一紧,指尖深深掐入自己的掌心,才勉强抑制住身体的颤抖。一股巨大的悲恸混合着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喉头,堵得我几乎无法呼吸。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殿内摇曳的烛光、夫君枯槁的面容、诸葛亮颤抖的背影……一切都氤氲成一片晃动的、破碎的光斑。

原来他一直记得。记得徐州城那个弥漫着焦糊味的新婚之夜,记得红烛下他郑重交付的那尊白玉美人,记得那句沉甸甸的“玉不可碎,人不可失”。二十载颠沛流离,半世浮沉相伴,从青丝到鬓角微霜,从新野陋室到白帝行宫……他心中那杆秤,始终未曾放下。玉在,人便在,是他霸业图卷上不可或缺的印记。

我低下头,看着怀中懵懂不知大限将至的阿斗,少年温热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我张了张嘴,喉头哽咽,最终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一个字也未能吐出。

夫君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眼中那点微弱的光,如同风中残烛,终于彻底地、缓缓地熄灭了。那只曾紧握双股剑、搅动天下风云的手,无力地垂落在龙榻边沿。

殿外,三峡的江风呜咽着掠过山崖,卷起阵阵松涛,如同天地间响起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我怀抱着阿斗,跪在这片死寂的哀恸里,泪水无声地滑过冰冷的脸颊,滴落在少年华贵的衣襟上。那尊白玉美人冰凉的触感,仿佛还清晰地烙在记忆深处。玉犹在,温润如初。人呢?那个赠玉的人,连同那个曾怀抱一丝微末祈望的自己,都将永远葬入这章武三年的白帝秋风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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