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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萧隼的队伍消失在苍茫的雪线尽头,顾远脸上的温和关切如同被寒风冻结的湖面,缓缓碎裂,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寒与凝重。他勒转马头,目光投向东南方——云州的方向。那里盘踞着拜火教总坛,盘踞着张三金那条老毒蛇,盘踞着他此刻最深的恐惧与最凶险的棋局。
“扎哈!”
“属下在!”心腹首领立刻策马贴近。
“派最精干的人手,暗中护送萧隼,确保他安全进入苗疆地界,亲手将这封信交给阿古拉!”顾远从怀中取出一封用火漆封好的密信,语气森冷,“告诉她,此人是我的贵客,鹰愁涧的幸存猛士,务必以最高礼遇待之,使其安心养伤,恢复如初!他对我……有大用!”‘大用’二字,咬得极重。
扎哈凛然接过,他深知族长此刻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生死:“遵命!定不辱命!”
顾远微微颔首,目光却并未从云州方向收回。让萧隼先去苗疆,是步险棋,也是步妙棋。一来,萧隼重伤初愈,不宜立刻卷入云州漩涡,苗疆是阿古拉的地盘,能给他最好的庇护和恢复环境,更能加深他对羽陵部的好感与归属感。二来,等自己回到云州,便可借机“发现”这个“重伤濒死的契丹人”,制造一个向张三金“汇报”的机会,试探虚实,也为萧隼日后可能的“回归”埋下伏笔。三来,萧隼在苗疆,日后便是一根埋进阿保机势力范围的暗刺,一个随时可能为自己提供致命情报的内线。
然而,这步棋的凶险在于——时间!张三金那封措辞严厉、毫无转圜余地的“即刻启程,携宝返回”的命令,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原定的计划,是利用灯下黑控制苗疆后,诱使张三金派心腹统领前来“接管”,自己再暗中将其控制,易容顶替,彻底将苗疆化为铁桶一块的私产,同时麻痹张三金。可现在呢?张三金只字不提派人接管苗疆之事,只催命般让他立刻带着那两件烫手的赝品回去!这反常的举动,如同阴云笼罩,让顾远心头的恐慌如野草般疯长。
是阿保机那头狡猾的狼把自己卖了?将自己利用他伏击拜火教、铲除苗疆势力的勾当和盘托给了张三金?还是张三金这只老狐狸在苗疆埋下了自己未曾察觉的暗桩,早已洞悉了一切?又或者……是那两件赝品出了自己不知道的纰漏?每一种可能都指向同一个结局——万劫不复!
冷汗,无声地浸透了内衫,被塞外的寒风一吹,刺骨的冰凉。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几乎令他窒息。他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凛冽的空气刺痛肺腑,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不能慌!绝对不能慌!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苗疆的根基已立,羽陵部的力量尚在,阿古拉坐镇后方……他顾远,还有翻盘的资本!
“传令!”顾远的声音在寒风中异常冷硬,“全速前进!务必在七日内抵达云州!另,扎哈,挑选几个最机灵、面孔最生的兄弟,持我的密信,改道潜入幽州,想办法……接触卢龙节度使刘仁恭的人!”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告诉他,耶律阿保机与李克用勾结,意图瓜分北地,鹰愁涧伏击古力森连,便是明证!阿保机去年大破其援军、生擒赵霸之仇,难道刘仁恭不想报?让他……牵制住那两头恶狼!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幽州刘仁恭,被阿保机和李克用联手压制的猛虎,正是搅乱这潭浑水、为自己争取喘息之机的绝佳棋子!只要能激起他的怒火,让他在这北境之地与阿保机、李克用撕咬起来,其他人的注意力必然会被分散,自己面临的压力或许就能减轻一分。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队伍如同绷紧的弓弦,在风雪中向着云州疾驰。顾远的心,却比这塞外的风雪更加纷乱冰冷。每一步靠近云州,都像是走向一个深不可测的陷阱。他只能一遍遍在心中推演各种可能,祈祷先祖庇佑,祈祷阿古拉能稳住苗疆,祈祷萧隼能成为自己日后翻盘的奇兵,祈祷刘仁恭那头猛虎能被成功激怒……
七日颠簸,人马俱疲。当云州城那熟悉的、带着血与火气息的轮廓终于出现在灰蒙蒙的地平线上时,顾远的心反而沉到了谷底。城墙上拜火教的黑焰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肃杀。城门口的盘查异常严格,守门的拜火教徒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每一个入城者的面孔,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顾远敏锐地察觉到,总坛方向,似乎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还是……亢奋?他无法分辨,只觉得那巨大的黑石建筑,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正张开黑洞洞的口,等待着自己投入。
压抑着翻腾的心绪,顾远整肃仪容,带着亲卫,直奔拜火教总坛。穿过层层守卫森严的甬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檀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终于,他踏入了那座象征着拜火教至高权力核心的——黑焰大殿。
大殿内光线幽暗,巨大的黑色石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墙壁上雕刻着狰狞的火焰图腾,在摇曳的火盆光芒下仿佛在无声咆哮。总教主张三金,依旧端坐在那张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巨大宝座之上,身披绣着金色火焰纹路的黑袍,面容隐在兜帽的阴影里,看不真切。叔公古力森连,则侍立在宝座侧后方,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铁塔,脸上惯有的威严此刻却带着一种……顾远从未见过的复杂神色,似乎有关切,有审视,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顾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上前数步,单膝跪地,声音沉稳洪亮,响彻空旷的大殿:“属下顾远,奉命携万蛊真经、五祖巫秘法,自苗疆归来复命!拜见教主!拜见古力长老!”
短暂的寂静,如同巨石压在胸口。顾远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的声音。
“远儿,起来吧。”张三金的声音终于响起,低沉而缓慢,却透着一股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温和?“一路辛苦,风雪兼程,难为你了。”
温和?顾远心头警铃大作!这老狐狸,何曾如此和颜悦色过?他依言起身,垂手肃立,姿态恭敬至极:“谢教主关怀!为圣教效力,万死不辞!”
“苗疆之事,你信中已略述一二。如今当面,再详细说说吧。”张三金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
来了!顾远打起十二分精神,将早已在心中推演过无数遍的说辞,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后怕”与“遗憾”娓娓道来:“禀教主!苗疆叛党之首金蜈圣手,狼子野心,勾结外敌李克用,意图割据自立,颠覆我圣教根基!属下幸不辱命,设计将其诱杀,并将其党羽一网打尽!”他语气铿锵,随即转为沉重,“然,激战之中,阿保机所派之兵马见势不妙,已然撤走。李克用安插之势力,亦被属下趁机清除。彼时,教主急令催归之信已至,言明十万火急……属下不敢有丝毫耽搁,只得仓促收尾,未能如原定计划那般彻底稳固苗疆,重新部署我圣教严密控制之网……”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与“不安”:“如今苗疆虽无大患,然属下仅能留下两队暗卫,并恳请新晋苗疆圣女阿灼(即阿古拉化名)暂驻维持局面。其地……其地我圣教之掌控力,实已大不如前!此乃属下之失职,请教主责罚!”他再次躬身请罪,姿态放得极低。
“更……更有一事……”顾远抬起头,脸上适时地浮现出屈辱与恐惧交织的神色,他猛地撕开自己胸前的衣襟,露出心口附近一处精心伪造的、带着诡异青黑色纹路的“伤口”,那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扭曲,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正是模仿“同心蛊”中蛊后的典型特征!
“那苗疆妖女阿灼,趁属下不备,新婚之夜,竟……竟强行给属下种下了苗疆至邪至恶的‘同心蛊’!”顾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此蛊歹毒无比,受制于下蛊之人!属下……属下如今性命操于那妖女之手!苗疆局势,看似平静,实则危如累卵!若那妖女再生异心,凭属下所留之人和属下自身受制之躯……苗疆……恐将彻底脱离我圣教掌控啊!教主!属下无能,愧对教主重托!”他言辞恳切,充满自责与惶恐,将“受制于人、局势失控”的担忧表现得淋漓尽致,同时将“同心蛊”这个致命的“弱点”主动暴露出来,试图以此降低张三金的杀心,甚至换取同情。
他一边“痛陈利害”,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死死锁住宝座上的张三金和旁边的古力森连。张三金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脸,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那放在宝座扶手上的枯瘦手指,似乎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了一下。而古力森连的反应,却让顾远的心猛地一沉!叔公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震惊、担忧,甚至……还有一丝愤怒?这愤怒是针对苗疆圣女的?还是……针对自己的处境?这反应……太真实了!真实得让顾远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按照他的预想,张三金这只老狐狸无论信不信,都可能会演戏。但叔公古力森连不同!这位老人刚直不阿,对自己更是视如己出。如果张三金真的知道了自己背叛的真相,并且决定除掉自己,叔公绝对不可能如此平静,更不可能流露出这种纯粹的、对自己处境的担忧!他要么会当场暴怒质问张三金,要么会暗中给自己警示,绝无可能配合演戏演得如此天衣无缝,眼神里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张三金真的没发现?还是……叔公也被蒙在鼓里?或者……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自己最坏的预想?
就在顾远心念电转、惊疑不定之际,张三金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意味:
“远儿,不必过于自责,更不必惊慌。”
顾远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张三金缓缓抬起手,竟……竟然露出了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容?那笑容出现在他那张常年阴鸷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和惊悚!顾远后背的寒毛瞬间炸起!
“你此次苗疆之行,虽有小憾,然诛叛逆、夺重宝、扬我圣教威名于南疆,居功至伟!”张三金的语气充满了毫不吝啬的赞赏,“你所虑苗疆之事,本座自有安排,稍安勿躁。”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布重大喜讯的激昂,“本座已决意,擢升你为拜火教右大长老!位次仅在本座与古力长老之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柄尊荣,与古力长老比肩!”
轰隆!
如同九天惊雷在顾远脑中炸响!这位置,是拜火教真正的核心权力巅峰!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甚至需要付出血的代价才能染指的宝座!张三金虽承诺过他,可现在还给一个刚刚“承认”自己丢了部分苗疆控制权、还“身中同心蛊”的“隐患”?这不合逻辑!这绝不可能!
顾远整个人都懵了,巨大的震惊甚至让他忘记了伪装,脸上瞬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根本无法掩饰。他下意识地看向古力森连。叔公此刻,脸上竟然也露出了欣慰、鼓励甚至……自豪的笑容?他对着顾远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你应得的”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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