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星烬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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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在震颤，像被无形巨手揉皱的猩红绸缎。

姜燕每吸收一道情念，脚下的土地便裂开蛛网状的纹路，暗红岩浆从缝隙中涌出，在她周身形成沸腾的血池。七具水晶棺椁炸裂的余波尚未散尽，七彩洪流仍在她体内奔涌，皮肤下的星图愈发清晰，七颗主星竟开始缓缓转动——每转一度，空中便坠下一枚青铜古钱，与她记忆碎片里\"逆命之钥\"的纹路分毫不差。

\"好个'以七情为引'。\"孟浩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不再是温润的男声，而是千万人重叠的嘶哑，\"你当这是破局的钥匙？不过是给锁孔多镀了层金！\"

姜燕抬头。液态金属凝结的孟浩然已彻底崩解，取而代之的是悬浮在半空中的三百六十枚金钥。每枚钥匙都在震颤，逆命纹泛着妖异的红光，其中第三十七枚——方才炸裂的那枚——正重新凝聚，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第三百零七次封印·婴孩啼哭时\"。

\"你究竟是谁？\"姜燕攥紧胸口的星莲，火焰在指缝间跃动，\"那些青铜鼎里的婴孩...和我有关？\"

\"有关？\"金钥群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其中一枚骤然射向姜燕眉心。她本能地抬手阻挡，星莲绽放的七色光焰瞬间将金钥熔成铁水，\"你当然有关——你是三百个婴孩的魂魄拼起来的！每一世的轮回，都是用新的躯体补全前一世残缺的情念！\"

荒原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姜燕看见远处的山壁正在剥落，露出后面嵌满星烬金纹的青铜巨门。门扉上的浮雕突然活了过来：喜神抛洒金箔，怒神挥舞火剑，忧神捧着破碎的镜子，思神缠着无尽的丝线......七尊神像的目光齐刷刷锁定她，嘴角咧到耳根。

\"终焉之门要开了。\"孟浩然的声音里终于有了几分慌乱，\"你以为自己是钥匙？不，你是锁芯！三百年前他们用七情抽你的魂，三百年后你要用自己的魂当门闩——\"

\"住口！\"姜燕的右眼突然渗出银液，和孟盈盈方才的模样重叠。噬魂诀的咒文不受控制地从她唇间溢出，却在半空凝成血色，\"我要自己选！\"

星图剧烈旋转。七颗主星的光芒汇聚成一道光柱，直冲天际的青铜巨门。门扉上的浮雕开始崩解，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刻痕——每道刻痕都是一个婴孩的名字，最末一行是她自己的：\"姜燕，第七世，七情圆满，以魂为契。\"

\"看够了？\"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姜燕转身，看见孟盈盈站在血池边缘，右眼的银液已经凝结成半透明的鳞片，\"你以为孟家世代守护的秘密是什么？是用孟家女儿的命镇住轮回！每一代的'孟盈盈'都要在血月之夜献祭，把七情封进婴孩体内......而我，是最后一任守墓人。\"

姜燕后退半步，后背触到滚烫的岩浆。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变成了七道，正分别指向青铜鼎群、冰晶宫殿、观星台等七个方位——正是星图上七颗主星对应的位置。

\"你以为那些记忆是假的？\"孟盈盈抬起手，银液在她指尖凝结成匕首，\"七岁冰棺里的你，胸口嵌着星烬金纹；十七岁坠崖时的你，手里攥着半块逆命之钥；二十七岁被活祭时的你......\"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胸口插着的，是你母亲的翡翠戒指。\"

姜燕的呼吸骤然停滞。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入脑海：暴雨夜，母亲的血滴在她脸上，\"燕儿别怕，这是最后一次了......\"；冰棺里，她听见七个男人的对话，\"这具魂魄最纯，正好补喜神\"；坠崖时，那只戴翡翠戒指的手从悬崖下伸出，\"抓住我！\"

\"原来......\"她的喉咙发紧，\"所有的'我'，都是同一个人。\"

\"不。\"孟盈盈的银鳞蔓延至整张脸，\"所有的'你'，都在找同一个答案——为什么是七情？为什么是轮回？为什么要用婴孩的命？\"

青铜巨门发出轰鸣。门扉裂开的缝隙中，涌出漆黑如墨的气息，所过之处，荒原的岩石化作齑粉，岩浆凝结成冰晶。姜燕看见门内漂浮着无数光茧，每个光茧里都蜷缩着一个婴儿，胸口嵌着和她一样的星烬金纹。

\"那是......\"

\"未出生的婴孩。\"孟盈盈的声音变得空灵，\"三百年前，有人发现用七情圆满的魂魄喂养星核，能让星核孕育出掌控轮回的神。他们屠了三百个婴儿，取了他们的情念，封在你体内......而今天，当七情归位，星核就会成熟，到时候......\"

\"到时候什么？\"

\"到时候，\"孟盈盈的银鳞突然剥落，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掌控轮回的不是神，是你。你可以让所有轮回停止，让所有婴孩活下来......或者，成为新的神，继续他们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