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前尘往事 各有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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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明悟。</p>

一心老尼的目光落在圣女身上：“妃暄，等回到东都，我会教你怎么去做。那里，不再是姓周的说话算数的地方。”</p>

“是，师叔祖。”</p>

她轻应一声，在老尼看来，果真是听话又乖巧。</p>

不由给了梵清惠一个赞赏眼神。</p>

大抵意思是，你这徒儿教得好。</p>

道信大师见她们这个样子，便懒得提了，拉着真言老和尚说起佛门印诀，又与邪帝庙下方的石像去做比对。</p>

佛门众人没有立刻出巴蜀，先是返回独尊堡。</p>

一场大乱局之后，独尊堡再度恢复稳定，这速度，超乎众人预料。</p>

梵清惠等人来到独尊堡时，早早收到消息的解文龙亲自出城迎接，与他同行的，还有宋玉华。</p>

两位很热情，但这份热情仅出自对武林前辈的尊重，与解晖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p>

解文龙已成堡主，还是解晖钦定。</p>

此事木已成舟，再无第二念想。</p>

“宋阀主与周大都督的交情很是深厚吗？”</p>

宋玉华看向出声的老师太，实话实说：“家父传来书信，纵论逐鹿群雄，品评寰宇英豪，独以大都督冠绝群伦。”</p>

她只道这一句，就让一心师太露出债主找上门的烦心神色。</p>

宋缺能这么夸赞一个人，可见有多么欣赏。</p>

一个宋阀主、一个周大都督，这两人一旦联手，那可真是恐怖。</p>

宋缺轻功差了些，乃是天下第一刀客。</p>

天刀祭出，非死即伤。</p>

周奕年纪小功力薄了些，轻功却是天下第一。</p>

若他们联手，什么霸刀、天君、任少名等等人物，哪有逃命的机会。</p>

一心老尼在心中不断盘算，两家武林圣地也许正面临迄今为止的最大挑战。</p>

入了独尊堡不久，解文龙告知，李阀的人已经走了。</p>

李元吉表面凶威极盛，烈马枪名噪关中。其实是个怕死的样子货，还不如武尊之弟墩欲谷。</p>

在大都督手中吃了亏，面子可以不要，逃命要紧。</p>

解文龙观察一下，李元吉的狼狈表现没能影响佛门高手对李阀的态度。</p>

不过，梵清惠出声告辞了。</p>

临走之前，梵斋主又在内堡见了解晖一面。</p>

这一晚，解晖仰头看着天上的残月。</p>

望着梵斋主的玉容，解晖高大魁梧的身体略微向内蜷缩，不复往日舒展，丢掉了称霸巴蜀的霸气。</p>

“清惠，叫你失望了。”</p>

梵清惠摇头：“此行连累了你，解兄，你的伤怎么样？”</p>

她说话时，拿出来一个小瓶子，里边装着慈航静斋治疗内伤的丹药。</p>

解晖没有拒绝：</p>

“性命无虞，但需要一段时日来养伤。往后，解某也会如清惠一般修身养性。”</p>

他又加了句：</p>

“你放心，一心师太对我说的那些，我既然答应过保密，就不会说出去。”</p>

“但”</p>

梵清惠抬头望他，解晖的虎目锐利了一瞬，与梵清惠对视时，又变得柔和。</p>

“我观这位大都督非是好相与之辈，你们若与他相斗，怕是要拼尽底蕴，一旦输了，不管是慈航静斋还是净念禅院，恐怕都会一蹶不振。”</p>

梵清惠道：“为何解兄会觉得我们会输？”</p>

解晖道：“我倒相信这所谓的天命，只是有些许疑惑。”</p>

“第一便是袁天罡的态度，这位道门高手从不插手江湖纷争，更别说乱世争霸，他却愿为周大都督给出预言，而且，袁道长算相占卜极准。”</p>

“第二便是周奕此人。”</p>

梵清惠静听，解晖继续道：</p>

“据我了解，他爱憎分明，不像是伪善之人，对百姓也够好，更可贵的是，他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态度。”</p>

武林判官呼出一口气，首次在梵清惠面前表露心迹：</p>

“此人有仁主之象，清惠，若非因为你，不消说一心师太，就是终南山帝踏峰底蕴尽出，我也不会靠向李阀。”</p>

“你们何不转换一下态度，支持他试试？”</p>

“若是你们这么做，天下很快就能太平，甚至江湖之乱也会平息。”</p>

梵清惠摇头：“知道真相的人，都不愿试错。”</p>

“解兄，希望我们在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中，再度相见。”</p>

解晖点头：“好。”</p>

梵清惠不再逗留，留给解晖一个足以治愈心灵伤痛的微笑，从他的视线中缓步而走。</p>

心头好离开，解晖有种怅然若失之感。</p>

面对慈航静斋的斋主，他尽力克制，不敢有所僭越，以免再无相见的机会。</p>

心中空落时，便填补上梵清惠最后那句话。</p>

“前所未有的盛世.”</p>

在内堡中想了很长一段时间。</p>

之后，解文龙来到内堡，看到一脸哀思的老爹。</p>

他准备汇报一下佛门中人已离开独尊堡的消息。</p>

解晖抢先开口：“周大都督呢？”</p>

解文龙道：“听说已从邪帝庙中出来，但还没有回城。”</p>

他又加了句：“爹，梵斋主有没有问你舍利的来处？”</p>

一提此事，解晖锐利的目光就朝他盯来：“没问，旁人问了，你就说自己从邪帝庙下挖出来的，这件事已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p>

解文龙微微一惊，没想到自家老爹是这般态度。</p>

“爹，难道.您对梵斋主并非真心？”</p>

“蠢！”</p>

解文龙被骂了一句也不还嘴，幻觉，怎么可能不是真心。</p>

解晖气了一阵，又语重心长道：“大派道统相争，搅在里面便如入了刀枪之林，哪是那么容易脱身的，你也见识过这些顶级高手的手段，别说是你，就是我，稍不留心也要殒命。”</p>

“若周大都督笑到最后，对你而言那是最好。若他败了，我这次也拼尽全力，受了重伤，未来也能靠这份面子保住独尊堡。”</p>

解文龙瞪大眼睛，没想到老爹除了痴迷梵斋主之外，竟还有这份考量。</p>

解晖冷哼一声：“若不得我允许，你以为你有机会出堡与周大都督见面？更不可能在那时偷偷把舍利带回来，我也没想到你胆子这般大！”</p>

解文龙抓了抓头，解释道：</p>

“那日大都督一剑击溃棺宫主人，又当众朝西突厥莲柔公主寻账，西域漠北势力尚且被他威慑至此，我们就在近前，岂能不想安身之法。</p>

我见爹你执迷不悟，只好全听了大都督的话，他与我密谈，叫我拿舍利，我便狠心拿了，总归是救命法子，也比认他做债主要强。</p>

与您说句实话，慈航静斋的人我敢得罪，周大都督我却不愿招惹，他可真是记仇得很。</p>

只朝这次堡内乱战看看，得罪他的人，哪有一个好下场。西突厥的统兵大帅罗渡设脑袋搬家，莲柔公主走慢一点，怕是也要被抓起来当成波斯猫儿来养。”</p>

听到“执迷不悟”这四字，解晖真想把逆子揍上一顿。</p>

不过，他说得有点道理。</p>

“你总算长了点脑子。”</p>

解晖夸了一句，叮嘱道：“接下来，你便一心一意跟着周大都督做事吧，我独尊堡的底蕴比川帮和巴盟厚，你这个堡主，别丢了我独尊堡的脸。”</p>

“是！”</p>

“另外，你再派人秘密盯着解志凌。”</p>

解志凌，也就是最得解晖信任的内堡管家。</p>

“爹，你是说毒是他下的？”</p>

解文龙自问自答：“也是，他最有机会，也最好安排。”</p>

“没那么简单。”</p>

解晖面色一沉：“若我没有猜错，这都是我那拜把兄弟的手笔，早年间我听闻他与邪王石之轩有染，现在看，这里边大有玄机。”</p>

“我没有舍利，此事安隆一定知道，却揣着明白装糊涂。”</p>

“那魔门中人毫无察觉，可见他没把这消息朝外说，安隆与那邪王不是一伙的。”</p>

“你把此事查的清楚一些，等大都督回来，再报知吧。”</p>

“我对魔门争斗不太清楚，也许他瞬间就参透了。”</p>

解文龙点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p>

忽然又听老爹问道：“你觉得，如果大都督成了天子，会有一个空前盛世吗？”</p>

这问题现在根本没有答案。</p>

不过，解文龙看到老爹的表情，便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p>

定在想与梵清惠有关之事。</p>

便顺势道：“会有的，爹。”</p>

他又在心中腹诽一句：就算有盛世，梵斋主你也得不到。</p>

……</p>

吐谷浑老王者被斩后第五日。</p>

一名妙龄女子正与一潇洒的中年文士穿过成都内河，来到“蜀乐宫”前。</p>

门口挂着一幌子上有“澡”字。</p>

“你什么意思？”</p>

阴后站在澡堂门口，望着面带微笑的石之轩。</p>

“小妍，我请你泡澡，如果你够信任我，我可以负责搓背，配合我的印法，为你缓解疲惫的精神。”</p>

阴后斜眼瞧他，话语伤人胜剑：</p>

“休要与我这些荤话，你已是老态龙钟，早没了当初的魅力，还想把我当成未经世事的小孩来骗？”</p>

石之轩颇有几分欣赏：“可惜啊”</p>

“又有什么可惜？若我回到当初，也看不上你。”</p>

阴后脑筋极快，找到了一个能痛击他的地方：“我瞧，你比人家周天师差远了，他能叫我那眼界奇高的徒儿高看，现如今你女儿也理他不理你。”</p>

“呵呵，石之轩，你这邪王的名头曾经有多响亮，如今就有多狼狈。”</p>

“我现在与你待在一起，正是要看你这副气衰模样，真让人愉悦，比看你死掉还要解恨。”</p>

石之轩并未动怒，虽有僵硬，但还是笑道：“小妍，你越想伤我，便越是放不下我。”</p>

他又带着自信的口吻说道：</p>

“想当年我整合花间补天两宗武学，创出破解天莲宗秘法的破莲八着，与佛学义理相印创造不死印法，摆脱圣门武学桎梏，放眼两派六道，谁是我的对手？”</p>

“我出仕为官，为大隋经略西域，几年之间连横合纵，将强大的草原帝国突厥一分为二，扭转自魏晋以来中原的弱势之局面。等我产生倾覆大隋另造新国的想法，大隋也没能坚持多久。”</p>

“我不觉得，有什么事是我办不成的。”</p>

阴后冷哼一声，却没反驳他的话。</p>

石之轩微微眯着眼睛：“那小子确实有点本事，但谁走在前头尚未可知。”</p>

阴后道：“你对自己的女儿，就一点不担心？”</p>

石之轩笑了笑：“别高看这小子，碧秀心的女儿哪是那么容易亲近的。”</p>

他转过话题：</p>

“先找安胖子，我要问问他，为何敢骗我。”</p>

两人从蜀乐宫来到锦汤馆，再到逍遥沟，后来又连逛五六家澡堂，就是没找到安隆。</p>

石之轩首次发现自己难以掌控之事。</p>

澡堂里面，竟找不到安隆。</p>

那只有一个可能，安隆这家伙，已不在成都。</p>

从第十家澡堂出来，石之轩看向东北方：“巴蜀这颗舍利有些问题，历代邪帝的元精、精神意志，要远比这混乱强大。”</p>

“不过，这舍利竟也是真的。”</p>

阴后甚至懂舍利汲取秘法，自然能察觉到：</p>

“周天师定与你女儿在一起，找安隆不如找他。这事，多半是他为了掌控巴蜀才弄出来的，太平道有东晋天师留下的传承，与向邪帝一个时代，他知道的事比我们还多。”</p>

石之轩没接这话：“你可知鲁妙子在哪？”</p>

“我知道他在哪，还用四处奔走？”</p>

阴后一提起这人，心情颇为复杂：“向邪帝将舍利给了鲁妙子，这家伙将它藏了起来，嘴巴严实，说什么也不愿告诉我。”</p>

石之轩曾入朝为官，知道许多事：“我却有了线索。”</p>

“哦？”</p>

“由邪帝庙一役，可见舍利被埋入地底的可能性极大，这鲁妙子与大隋开国中坚杨素关系莫逆。”</p>

阴后眼神一凝：“杨公宝库。”</p>

石之轩真诚道：“小妍，你我都算是骄傲执着之人，有着同样的目标，在取得舍利之前，希望我们能继续合作。”</p>

他一句废话不多说，将祝玉妍的性子拿得极准。</p>

自打突破天魔大法第十八层，已走到秘法极限。</p>

以她的年岁，靠自己领悟，除了增强功力之外，很难再有巨大提升。</p>

所以，邪帝舍利几乎是他们的最后机会。</p>

祝玉妍看了他一眼，想到可能面对的一系列对手，终究是点了点头</p>

……</p>

吐谷浑老王者被斩后第三十一日。</p>

有关邪帝舍利、长生之秘，独尊堡大战，周天师斩吐谷浑老王者的消息早就传遍巴蜀。</p>

也经巴蜀各条古道，扩散至汉中、关中、中原与江淮之地。</p>

巴蜀三大势力支持江淮的消息，更引得天下震动，群雄紧张。</p>

尤其是江南的萧铣、林士弘、沈法兴等人。</p>

江淮军势大，各大势力已开始暗中勾结，共同抗周！</p>

在海陵的李子通本欲积极响应抗周联盟，没想到人还没有派出去，就被江都城内的大军打到城下。</p>

江都镇寇大将军尤宏达领兵杀入，与秦叔宝、程咬金，罗士信分四路冲破海陵城。</p>

李子通孤立无援，损兵折将超过三万。</p>

只带着千余残部逃走，企图南下吴郡投奔沈法兴，他选的是海上水路。</p>

没想到盐城大军与东溟派做完一笔生意后，恰好路过。</p>

杜伏威与义子王雄诞从盐城大军中杀出，杜伏威跳至李子通船上，与这个当初背刺自己的人单刀血战。</p>

李子通不敌，三十招后被斩去首级。</p>

杜伏威郁气尽消，在海船上哈哈大笑，声音传到数里开外。</p>

尤宏达领追兵杀到海边，看到了盐城郡的大船，瞧见了正大笑的杜伏威。</p>

手下校尉急忙建议：“今日大将军领五万之众，更有海陵大船，何不趁此机会痛击杜伏威，若杀之，折江淮一臂！”</p>

罗士信义不容辞：“吾愿为先锋！”</p>

群情激荡，各都请战。</p>

尤宏达不为所动，从容回应：“笑中有诈。”</p>

初时，军中有异议。但没过多久，只见盐城接应大船连续南下，旌旗蔽日，众皆惊悚。</p>

后传捷报至临江宫。</p>

尤大将军先破海陵，再破江淮军之计。</p>

人道江淮军有大将李靖，有军师虚行之。然江都镇寇将军，威名犹在二者之上，江都之帝盛赞，朝臣道其智勇.</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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